第三章

没有媒人的口吐莲花，不见陌生男子的殷勤，这一趟只是陪嫂子赵玉，夏道梅不得不承认，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可奇怪的是，这种的结果，那心里反而怪怪的，就好像还有了某种的失落一般。

当然，犯不着理会，无聊也很平常的生活小插曲。但也是奇了怪了，本来应该抛之脑后的东西，却又在不经意间就冒了出来。

“——我想，这忙起来，我有些忙昏了头——”

也不知道他在不知所措，还是有些局促不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难免做错事大男孩一般傻傻的样子。而更加可笑的是，之后看见自己他的那惊讶，那种就好像他不合时宜出现的尴尬，就是之后那友善一笑，也难免让人感觉某种的滑稽。

当然，他不是孩子，不但完成大学教育而且已经技术干部。自己这是怎么啦，不过很短暂的见识，脑子里居然还如此地乱七八糟。然而，用不着也不必要去想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很快又是那些莫名其妙几乎占据了脑海。

她看他，他也在转眼，冷不防地四目相对，就好像被什么深入地在心上轻叩。不知道为什么，霎时间，那拨动的心弦激起涟漪，就好像微波荡漾地，内心里说不出的妙不可言和美好。

赵玉回来了，看见她，那脸上就好像还有了某种异样的兴奋。

“他对你有好感，那高平的大学生，任妈说的。”

知道自己这嫂子，尤其家里人，就算不掩饰情绪的大嘴巴也不足为奇。不过她这次的如此直截了当，就好像是看出了她心思，所以她难免顿时就有了大红脸。

“看你说什么呐，谁和谁好感了，无聊。”

那嫂子意识过来，忙赔笑；“看我这嘴，一高兴就没了把门的。是这样，小梅，任妈说，没别的意思，年轻人嘛，她希望你们能够有个接触。”

“有接触，她希望——”

似受不了她目光，那嫂子笑也没了，但还是按任妈教她的话说了；“怪不了我啊，任妈说外地年轻人，这城里干巴巴的，如果能够说上话，特别你们年轻人——”

不会吧，这任妈凭什么相信，这种事自己会答应。不过虽然不高兴，但她却故意满不在乎地问；“你，还有任妈，直接说吧，你们什么意思。”

那嫂子急忙解释，可不是自己，是任妈她有想法。她说小伙子人老是家里闷着可不好，能够有机会，其实他也想年轻人之间，能够有个接触或者交流什么的。再说这种接触，青年人之间现在也很普遍。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不是误解，狐狸尾巴出来了。不过，对于这很巧妙的另外做媒方式，她也只是心里冷笑。

“这接触交流，任妈她怎样说的；不会就两个人，应该还有别的人吧。”

赵玉有了结巴地说；就两张电影票，任妈要了一张，她说会去的，那年轻人高平。

“还有的一张给我，任妈的安排，应该是这样吧。”

“可不是任妈呀，这是有人——人家送我的电影票。”

送她电影票，而且还是二毛五一张的钱，这种的大方，赵玉她有过吗。显然，出这钱的应该是她，其目的也昭然若揭。

明白了，要玩笑人生是吧，小伙子，行啊，本女子就奉陪一回。

不过收了电影票，她还是掏钱塞给了赵玉。毕竟嫂子用心不错，操心自己反而让她破费，的确也让人难免于心何忍。

大概孤星血泪’的外国片，电影院里似乎看不出如何人气，因为就是熄灯，也还有不少的观众在入场。完成新闻节目即将转换成正片，身旁的座位还空着，高平难免也疑惑过，他这样正襟危坐地等待还有必要吗。

但也不至于真的就走吧，任妈说了，电影院见面，是否谈得来都不要委屈了人家女孩子。其实不是高平要有想法，不就任妈家看过了一眼，夏道梅的女子居然就答应约会，而且她还主动购买了电影票。

当然，也不是真的就不可以理解，以相亲这一方式来确定生活伴侣，抛开传统习俗，就是当代人，也难免条件所困的不得已而为之。还有的就是，两个人这种的约会，真的就是女子初衷吗，会不会自己一样，人家也有可能勉为其难。

其实电影院，这特定场所尤其光线的不断明暗交替，彼此的约会，应该也少了见面的尴尬。何况任妈的话，要觉得不投缘，或是人家姑娘不愿意，电影是否完结，各自地走路。

不过，对于这孤星血泪的外国影片，遗憾的是，影院门口的海报，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到多看上一眼。但这样的走神，排头座位有了的纷扰，他看到有迟到者侧了身子在移动过来。

“对不起，同志。请问，你这是十七号吗？”女子压低了声音问。

“没错，十一排十七号。”

“就这里了呀，没错，我十九号。”女子说，还舒了口大气。但让高平没想到的是，就坐后，女子却是凑向他低语。

“对不起，有点事，很抱歉来晚了。”

耳鬓厮磨一般地说话，呼吸到女子气息，似有些吹气若兰，高平不由得稍微地偏头。不过，出于对这十九号座位的女子的尊重，他也是压了嗓子礼貌而客气地作答。

“不会，没关系的，电影才刚刚开始。”

转脸银幕后，女子又是凑向他地轻语；“看呐，都姐姐出场了，我应该是错过了，特别孩子和逃犯最初那一幕很关键。”

?由于注意力一直不在银幕，至于剧情，高平几乎谈不上印象的一头雾水。但他犹豫着才要回答，没想到后排就有了谴责的说话。

“还让人看电影不，无聊的废话，还是出去说好了。”

??几乎是本能地回了头，但转脸高平，女子仍然压了嗓子不满地说；“这样说话也影响啊，不可理喻，郁闷。”

或许她语气中的倨傲，高平禁不住认真看了她，但由于光线，看到的也只是脸的轮廓。他微微点头后，女子不但没有再说话，很快的全神贯注，似乎她是全部身心地进入到了剧情。

不同于女子的是，这之后，占据高平脑子的却并非电影而是工作，是他现在的设计图纸。尤其设备有关部件改进新的制图，某个地方那种不大对劲的感觉，所以就是电影终场，这脑海里，银幕上的故事几乎就没有留下如何的印象。

出了影院，这夜的大街，随着越来越行人稀疏，街道也显得冷清和宽敞多了。大概高平一直地沉默不语，女子说话了，是问他。

“感觉怎么样，这电影。”

“啊，不错；好像，还有点意思吧。”或许这才意识到走在身边的女子，他急忙地回答。

不过夏道梅却是摇头；“只是有点意思啊，你听说了吗，这孤星血泪还有的名字，我们翻译过来的书名‘远大前程’。”

“没有，谢谢，谢谢你告诉我。”

她一下子脸也热了，忙说；“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他说作品深刻揭露了西方社会资本压迫下，底层人民在挣扎中的悲惨现实——”

“是啊，吸血的资本。”

夏道梅又说；“其实电影孤星血泪里面的爱情，一对青年失望也悲剧的情感，完全是因为老小姐用心恶毒的报复社会。利用资金忽悠了一对青年，扭曲他们心灵来加重底层挣扎的苦逼人生，玩弄他人感情借以满足她那丑陋的精致利己人性。”

?由于影院里，大部分时间精力游离于银幕，姑娘的一番说词，高平汗颜了。于是，他也只好顺着她的话含糊地说；“这样的话，应该算是很不错的一部影片，可是中途也不少的退场，这种的现象，会不会西方文化或者思维，人的认同上出现了差异。”

“是呀，看到了，是有不少的退场。我想啊，就算你说的差异，但我还是觉得，尤其情感和心灵，西方文学艺术大师的狄更斯，他能够让人有了心灵的同震和共鸣这也是真的。”

或许年轻女子这样的见识，禁不住好奇地看了她，迷蒙的街灯光芒，他发现这面容清秀而姣好的人儿，这时候的眼神里还有了激动，不禁感慨地说；“不错，人心相通，说明了作家艺术家的社会功用。但是你能够这样的感悟，我想，应该是和平常良好的读书习惯分不开。”

她脸红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虽然平常也看书，但良好习惯还谈不上。至于远大前程这书，是一次青年联谊会，局团委一负责人私下里讲给自己的。这不，刚好遇上这一场电影，自己的一知半解，可是班门弄斧了。

她这一番想不到的话，高**而有些尴尬了，他诚恳地说；“对不起，也很抱歉，说实话，电影院我有些走神。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你可不是班门弄斧，而是让人获益匪浅啊——”

?夏道梅不好意思地一笑； “对不起啊，大学生，都说天之骄子嘛。”

?高平脸一热，忙说；“即便大学生，这天之骄子，也言过其实了吧。至于我，实话说吧，这大学，那些年的工农兵学员，完全有别于现在的凭本事高考。”

惊讶地看他后，她一脸认真地说；“能够推荐上大学，就已经说明了人在本质上，应该是受到了大家的信赖。上大学也毕业了，那么高等的专业教育和本事，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某种角度来说，大概是这样吧，虽然知青时候推荐上的大学，毕业考试不含糊这倒是真的。因为在学校的时候，笨鸟先飞，我也是这样在对自己要求，所以特别珍惜大学这几年的时间。”

“原来，你这样的情况啊。不过，谢谢，也赞赏你的真诚——”

夜深了，毕竟谈不上约会的见面，该是分开的时候。看了看这夜深的大街，高平正要说话，可是不等他开口，没想到夏道梅却先说了。

“谢谢，很高兴认识，也包括和你的谈话。不过，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的，该回家了，同样的，我也很高兴你给的这次机会。不过，你的家——”

“出电影院，和你相反的方向，很快就是我的家。”

“原来这样啊，很对不起，想不到我在给你添麻烦。”

“哪会呀，没多远，我走的也是大街。不过，你要是走巷子抄近路的话，相信也远不到哪去。”在这样说过之后，她浅浅一笑，和他扬手道别。

没有月色的夜晚，这橙黄色路灯划开的夜幕越是深入，就越是感觉夜色的深沉和浓重。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转入夜的偏僻小街，仿佛这含混不清迷蒙的夜暗，原来轻松平静的一颗心，却又是莫名其妙地在逐渐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