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投军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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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枪炮声，就往那里奔。这天，王哥凭借着多年行伍打仗的经验和嗅觉，与陈继祖不费周折，找到了北伐军新兵入伍招募处。

一听两个是老兵，招募人员两话没说，简单登记，直接发了枪，恨不得立即就充实到前线攻城部队。这次，陈继祖也不说自已曾是号兵，他觉得当号兵让人看不起，没啥意思。就这样，王哥两人很顺利地当上了北伐军，并被分配到国民革命第1军下属连队的一个班里。

陈继祖拿到枪，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的，竟然举起枪随手东瞄瞄，西举举，把王哥一下子吓得不轻，便严厉吼斥他，当了这么多年兵，枪平时不能乱对准人的，这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啊？

见王哥突然对他凶巴巴，陈继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后来陈继祖说的一番话，王哥不禁巴眨巴眨眼睛，一下子懵了。

原来，陈继祖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兵，其实，平时根本连枪也难得摸到，更别说开过枪了。原因可能因为他生性胆小，体格矮弱，所以，长官认为他就是一个吹号的料，压根儿就没必要配枪。

“可你现在不是号兵了呀。”王哥倒为陈继祖着急起来。

陈继祖不以为然说道：“王哥，别着急，你现在教教我射击不就得了。”

王哥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只好跑到班长那儿，谎说长久没打枪了，想到靶场练练手，班长想也没想，说明天正要带新兵去训练场练习开枪打靶，明天吧。

当晚，王哥在军营中手把手给陈继祖讲授“三点一线”射击的基本原理。

次日，去训练场的路上，王哥实在不放心，再三悄悄叮嘱陈继祖：记住，觇孔、准星和目标要在一条水平线上！

“记住了，”陈继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已经讲过至少有十遍了！”

居然不耐烦了？

“你？”王哥恨不得朝他一枪托。

一队新兵一字排开，班长在他们面前简单作了射击的示范，然后开始实弹射击。

轮到陈继祖卧姿射击了，王哥在一旁，心都悬了起来。

随着三声“叭”“叭”“叭”枪响，陈继祖手中的枪弹射完了，很快，远处报靶：三发子弹全部跑靶！

陈继祖沮丧极了。

一点都不意外，这完全在王哥的意料之中，可是，意外的是，班长感到意外了。

“你不是说十年的老兵了吗？”班长冲陈继祖开始骂骂咧咧，并将轻蔑的眼神瞟向了王哥，那意思，你大概也是这种货吧？！

这可把王哥羞得一时无地自容，心里一阵窝火，心里暗骂：继祖你这小子，他妈的，你就是吹号的料，还充什么老兵？不光把老兵的脸丢了，还连累着把我也坑了。

“站到一边去，”班长冲趴在地上一脸窘相的陈继祖不耐烦吼道，“别浪费后面七发子弹了。”

“班长，让我打完吧，”陈继祖没有起身，有点不甘心。

王哥在一旁边看了也直摇头，但他还是帮着陈继祖向班长恳求道，“班长，你就让他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吧。”

按照这次实弹射击要求，每一个新兵可以打十发子弹。

班长想了想，然后朝王哥看了看，又朝陈继祖不屑瞥了一眼，没好声气地叹道，行吧。然后，顾自到旁边一棵大树荫下乘凉去了。

这边，陈继祖又开始举枪瞄靶，王哥快步到他跟前，轻轻安慰道：“别紧张，沉住气，你感觉怎么打就怎么打。”

陈继祖趴在地上，嗯了一声，然后歪着脑袋，侧起了身，沉下心神瞄准。

王哥一瞧，什么自选动作啊？想赶紧上前纠正姿势，不料，枪声响了。

不会更好，只会更糟！王哥心里连连叫苦，完了，完了！

不一会，远处报靶：七发子弹，一发跑靶，六发中靶心！

什么？什么？在大树荫下乘凉的班长怎么也不相信，他跑到了靶子前亲自检校着枪眼，然后一副不容置信的神情来到陈继祖跟前，“刚才是你打的？”

陈继祖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

班长转头问旁边的人：刚才是他打的？一连问了好遍，众人都肯定地点头称是。

这可把班长一时整糊涂了，心里嘀咕，眨眼之间，这小子后羿附身了？

“再打十发我看看，”班长决定让陈继祖再打十发子弹。

结果，十发有八发中了靶心。

不，不，不，班长拿过陈继祖的枪，反过来看，正过来瞧，试图看出点名堂，然而，这确实是一支普普通通的枪，但是，他还是认为陈继祖是运气好，瞎猫逮住死耗子，碰巧了。

“再给他十发子弹！”班长还是不相信，吩咐手下给陈继祖的枪里再装十发子弹。

这次，陈继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站着打？”

“什么？”班长差点噎过去。

“我感觉，站着打，自在放松！”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枪再次装了十发子弹，陈继祖掂了掂枪，两臂伸展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然后，眼视正前方靶子，稍作沉静，慢慢举起枪，几乎没有瞄准，直接勾动了板机。

这也太狂了吧，全场的人都屏住了气息，

叭叭叭……

随着十发子弹打完，远处很快报靶：二发稍偏，其余八发全部中靶心！

在场沸腾了，王哥一下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回，班长彻底服了，他大手一拍陈继祖脑袋，不禁问：“你这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吹号的”。

“吹号的？”班长忿忿然了，连说几句：“妈的，屈才了，屈才了。”

其实，陈继祖自已都不相信，枪法竟然会这么准，他可是从来没有训练过射击啊？

王哥更是大惑不解，也许，这个射击，是很讲究天份的，就象陈继祖吹号，他的军号吹得雄壮嘹亮，他说吹号要屏息凝神，而射击似乎也是同样的道理，这小子很快悟醒到两者之间异曲同工的道理，不得不说，老天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陈继祖虽然体能不行，老天爷却给了他另一个特长，真是天赋异禀。

从此，陈继祖神枪手名声在队伍上传开了，起先排长不信，结果，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再后来，连长也跑来要一探究竟，果然，射击准确率七八不离十。

不久，王哥得到通知，他们即将参加第二次攻占南昌的战斗任务。

10月上旬，蒋介石亲自坐镇南昌西南的高安县，又调集国民革命军第2、3军强渡赣江，准备再次攻打南昌，为此，他信心十足，志在必得。

开战前，时任北伐军前敌参谋长白崇禧特意到前线进行实地勘察敌情，他发现南昌城墙高大、工事坚固，易守难攻。当即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开始疑虑，北伐军一旦攻城失利，孙传芳乘势反扑，到时，前有饿虎下山，后有赣江阻隔，这岂不是犯兵家大忌？白崇禧随即建议暂缓攻打南昌，但蒋介石急于雪耻，坚决主张立即发动强攻。

10月11日，南昌城前，两军对垒，其时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二战南昌城战斗打响，为鼓励士气，蒋介石亲临南昌城下督战。

结果，果真如白崇禧所料，南昌城坚固，易守难攻，攻城很不顺利，整整两天毫无进展，并且伤亡较大，照此下去，军心难免涣散。为此，蒋总司令暴跳如雷，盛怒难抑，一连串的“娘希匹”层层传到前线，把一线指挥员急红了眼。

前沿陈地，北伐军迅速组成了攻城奋勇队，王哥这健硕的体格一眼就被长官列为奋勇队人员。

随着攻城的炮弹象倾雨一般砸向南昌城头，炮火覆盖的硝烟还没散去，前线指挥长官一挥手，一声令下，“上！”奋勇队第一波突击队员立即跳出战壕，一行人扛着长长的云梯，象离弦的箭冲进了枪林弹雨的战场，前进的路上不断有人倒下，但很快有人前仆后继勇往直前，不一会，剩下的奋勇队终于冲到城墙下。

城下，奋勇队迅速架起了高高的云梯，立即有人登梯攀援而上，接近城头时，城头上面突然伸出一排长枪，尽管这时有下面北伐军的重机枪火力掩护，无奈，孙传芳的人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随着城头上密集的子弹倾泄而下，云梯上的战士从半空中一个个掉落下来。

眼看攻城又失败，在望远镜中看得真切的连长恨得咬牙切齿，效仿蒋总司令的口头禅，连骂几声“娘希匹”，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添油战术，再次发出命令：“第二组，接着上！”

战场上，有时拼的就是视死如归的勇气和坚韧不拨的战斗意志。

这次，轮到了王哥。

陈继祖突然来到王哥跟前，举着手中的枪，真诚地说：“王哥，我用一万个心，全力掩护你！”

“嗯！”王哥深情地看了一眼陈继祖，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随着一声令下，第二波奋勇队又跃出了战壕。王哥冲在前面，一路上，他时而急速冲刺狂奔，时而迅速卧倒滚翻，几个来回，他和战友迅速冲到了城墙下，随即，不等云梯架稳，一马当先登上了云梯，这刻，敌我双方的子弹在头顶上穿梭，枪炮声在耳边呼啸。

攻城最困难，也是最危险的环节，就是人在云梯上，这时，手脚施展不开且不说，连躲避也根本做不到，整个暴露的身体无异是对方的活靶子，所以，当王哥登上云梯的那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飞速爬梯登上城头，至于到底哪颗子弹会射中自已，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这回攻城，一方面，后边掩护的部队也急红了眼，调集了所有火力朝城头上开火，另一方面，陈继祖也确实不含糊，为了更有效地掩护王哥登城，他不顾安危匍匐前进，尽可能地接近城下，举枪瞄准着王哥登城的那头，见对方有冒头的，立即扣动板机，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压得城头上的孙军根本无法探头。

眼看王哥就要登上城头了，城头垂死挣扎的孙军开始朝下扔手榴弹了，不得不说，这方法挺管用，果然，一颗手榴弹落在了云梯的附近，随着一声“轰”响，云梯的底端一边被炸了，云梯立即象缺了一条腿的瘸子一样，慢慢向一边倾倒而去。

云梯上的王哥顿感不好，身体渐渐失去重心，这时，往下跳又不是，往上爬又不能，完了！王哥心中掠过一阵慌张，正进退两难之间，云梯开始加速倾倒，眨眼间，只听轰隆一声，王哥连人带梯被重重倾倒在地，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