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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争中的结合 第4、5节小说:乱世王哥 作者:江南枫 更新时间:2024/9/6 16:10:29 4 刘汉从北京回来了,谁知,他回来时却穿一身又破又赃的短褂,出门时穿的长衫呢?不用猜,他哪是刚从北京回来?一副潦倒落迫的窘样,分明是刚从赌场出来。 唉,这一次一定又是输了一个精光! 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就在一家人无望时,刘汉不知从那打探的消息,说是一个在天津做机械生意的扬州人,人称扬州小开,要买女孩。 买去是做童养媳?还是当填房?模凌两可,反正是跟男人了吧。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价格出得不菲。 在当时,中国机械工业还处于起步阶段,能做机械生意的往往是一些有钱的大户。这不是一个狠敲一记的机会?这个消息对刘汉来说无疑是乌云密布中透出了一丝阳光,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只是卖女儿……这总究不是一件愉快爽脆的买卖,相信,刘汉当时一定也患得患失犹豫过,但介绍人那边一直在不断催促:你不卖,有人排队把女儿卖呢。 那意思人家争先恐后,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 是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机不可失,时不会再来,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刘汉想,与其祖孙三口一起饿死,倒不如把闺女卖了,不但解眼前燃眉之急,全家都能有一口饭吃,而且,说不准遇上好人家,闺女以后也不必跟着受苦,也许,以后还能接济一点刘家,这何尝不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呢? 显然,刘汉这回不但想得远,还想得美了。 最终,刘汉一咬牙,口喊一声:成交! 女儿虽然百般不愿意,哭着喊着,但有什么用?也许,在刘汉或者奶奶心里,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只是生活所迫,姑娘早一点离家吧了。 这天,刘汉一手得银洋,另一手把女儿送走了,临别,刘汉唯一没忘的是,悄悄把东家在扬州的地址记在了心里。 且说刘汉在卖女儿得银两后,着实高兴了一阵,按理讲,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卖身钱,应该十万分珍惜,或细水长流,或充作本钱去找一个正当营生徐图家计。 俗话说,江山可改,本性难变,刘汉自得了卖女钱后,免不了又整日烟馆茶楼花天酒地,就这样,银子象流水一般每天一点点在减少,殊不知,如此放纵,就是金山银山也有被刨空的一天。 没过多久,坐吃山空,债主上门的窘况再次出现。 儿子没出息,净玩些不务正业,把刘老太气得七窍生烟,五火攻心,不久,腿一蹬,撒手人寰,临终还不忘交代,不能客死他乡,无论如何要将遗体送回老家,与早已入土的老伴一起合葬。 刘汉愁了,眼前别说将老母遗体送回老家,就是下葬母亲的薄皮棺材钱也捉襟见衬。作为儿子,他自知罪孽深重,生前不能好好伺奉母亲,母亲死后还不让叶落归根。于是东拼西凑,暂且将母亲草草安葬,并暗暗发誓,待自已日后发迹,一定将母亲荣葬故里,与父亲合墓。 要说不说,刘汉虽然浑,但是,起码的良知还是没有泯灭,问题是他自已也不想想,自已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已是大器晚成的姜太公? 料理罢母亲后事,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万般无奈之际,刘汉想起了女儿,与其说想起了女儿,倒不如说想起了买女儿的那位富户人家——扬州小开。他转念头,怎么说也是翁婿关系,如今丈人窘迫,姑爷不能不管吧?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刘汉没作多想,南下投奔女儿去了。 是时,整个中国一片战火,到处兵荒马乱。 5 1939年3月初,刘汉辗转水路陆道,凭借着半商半浑的机敏,终于来到扬州。这时,扬州早已沦陷,成为日军控制的敌占区,凭着当年扬州小开留下的纸片,刘汉东打听,西询问,费尽周折,终于在扬州东南角的胡同见到了女儿。 在狭窄简陋的柴间,见到女儿以及女儿怀中的婴儿,刘汉似乎明白了一切,女儿的生活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原来,当年,刘玉华随扬州小开坐轮船,赶土路,一路转辗,好不容易到了扬州。 一进那东家大院,刘玉华暗暗吃惊和好奇,只见四周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围墙大院,四角各有一个碉楼,院内不时有家丁来来往往,果真是大户人家! 也许,当时她尚有一阵窃喜,告别了贫困的家,终于苦尽甘来攀上了大户,后面的日子有了依靠。岂知,这家大户虽然有财有势,然而为富不仁,在乡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乡里邻居无不恨之,乡邻背后不叫东家名,管叫恶霸。 当刘玉华得知这些,悔之已晚,然而,更后悔无助的还在后面呢。 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刘玉华有点不知所措,加上她性格比较孤癖,天生似乎就不具备八面玲珑,手巧嘴甜的本事,平时不善于与人沟通交流,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时间一久,这个说不清是到底是妾还是丫头的刘玉华,周围的人开始把她看成是一个身份卑微,不讨人喜欢的佣人。 偏有一天,东家大概喝了点酒,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图新鲜原因?刘玉华被东家强暴了,并且还怀了孕,不久,便出生了一个女婴。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一生,其实有好几次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婚姻能改变女人的命运,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说刘玉华以前的坎坷曲折,是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家庭,但后来命运却给了她可以改变自己的一次机会,然而,命运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在苏北,千百年以来,重男轻女思想十分流行,母以子贵,往往哪家媳妇有否地位,就看她能不能生育儿子,或者能生多少儿子。 然而,命运并没有垂顾刘玉华,当一个赤条条的女婴第一次出现在刘玉华面前时,她的心情十分矛盾复杂。 在被东家强暴的那刻,也许她曾想反抗挣扎,但在那环境中,谁能救助她呢?再说,东家确实是出了银子的,而且双方都有字据画押,虽然这不妻不妾的,迟早却是人家的,事后,她细细想想,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最终认了吧。 也许在怀孕时,她曾幻想过,假如生一个男娃,那将会是什么结果呢?东家三代单传,轮到东家这一代,女儿倒是生了一大堆,可就是不见带把的。为此,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那些天,她心底里没少祈求,她明白,生一个男娃对她将意味着什么,即使不是明媒正娶非婚生一个男娃,毕竟也是东家的香火血脉,东家再怎么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起码看在儿子的份上,即使不给刘玉华一个名份,也不会太亏待她。 但当一个女婴出现在刘玉华面前时,彻底击碎了她往日的美好梦想,她明白,终究错失了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所以,女婴出生后,她没有初为人母般的喜悦,唯有内心无尽的沮丧。 她知道,她算是完了,在这个家族中今后等待她的是什么,眼前的女婴让她充满了万般的矛盾,是爱?还是怨?也许后者的成份更多些,但又有什么办法?怨又怎样?毕竟十月怀胎的是自己的血肉啊。 她指望东家看在孩子面上,不要太狠心,然而,自从东家听说她生了一个女婴,从此,在这大院墙内就象消失了一样,听家丁说,东家外出远门做生意去了。 她心中犹如泼了一盆凉水,冰冷冰冷的。 在别人眼里,刘玉华本来就既不是妾,更不是妻,特别是生下女婴后,东家干脆不问不闻连人影都没了,东家管事的和家丁下人们也是势利眼,自此,对刘玉华冷言冷语,比以前更不待见她了。 生下女儿,刘玉华的境况可想而知,大家谁也不把这母女俩放在眼里,母女俩成了舅舅不疼,奶奶不爱多余的人。平时,母女俩住在柴间,一日三餐有一顿没一顿,经常象佣人一样被唤来呼去做这做那,上上下下根本没把母女俩当人看待。 为此,刘玉华受尽了无限委屈,更让她难以孤寂的是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这苦水向谁诉说?渐渐,刘玉华萌发了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想跳出这非人般的火坑,结束这种非人般的生活,但是,举目无亲,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即使有人想帮助她,这深宅大院,哪飞得出去? 听了女儿的一番诉说,刘汉既惭愧又懊悔。惭愧的是自已无能,懊悔的是当时一时贪财,想不到竟把女儿害得这么惨。 正万分自责的时候,柴间铺上传来女婴的哭声,刘汉这才回过神来,禁不住要去抱抱自已的外甥女。 抱着外甥女,刘汉既是高兴,又是悲哀,忽然,他觉得孩子的面颊特别烫,不禁问:“是不是孩子发烧了?” 是啊,刘玉华苦叹一声,说,孩子最近咳嗽厉害,我也发现可能病了,可东家管事的那面说没有事的,这哪是没有事?是他们根本不顾孩子的死活。 “那不行!得赶快上医院。” 说罢,两人抱孩子直接上城里去了医院,结果果然是肺炎,吃了些药,渐见好转。 俗话说,人穷,走到那都被人看不起。 刘汉在东家住上没半个月,这东家管事的也是狗眼看人低,估摸着这东家“老丈人”要当这里是自已的家了,本来不好看的脸色开始又拉长了,奴才看主子,也许受主人影响,这时,东家上下佣人对这位“丈人”也开始话里话外都带着剌了。 刘汉虽然浑,但是,一点都不傻,他想,我把女儿害得够惨的了,再下去,恐怕更加连累女儿母女俩了,干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知趣点吧,我走吧。 然而,刘玉华怀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几番哭诉央求父亲带她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且说赎金,刘汉有吗?根本不要想!假如偷偷逃跑,这戒备森严的大院到处是家丁,怎么逃出去?就算帮女儿一起逃了出去,以后怎么生活?在这里,这母女俩好歹还有一杯残羮剩汤裹腹,若是到了外面,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在外不但饥寒交迫,而且性命难保。 父女俩相对而泣,束手无策,怎么办?刘汉此时心里除了对女儿的愧疚就是无奈了。 犹豫为难之际,那边东家管家又作出撵人姿态了,这个时候,别说为了自已的脸面,就是为了不连累女儿,刘汉也只得起身离开了。 出了东家大院,刘汉茫然不知上那儿去,这里是日军的敌占区,且不说生活艰难,更是小命随时随地都不保,唯有向北走,到日本人还没占领的地方,那里兴许还好些,刘汉这样想。 于是,趁着夜色掩护,刘汉偷偷窜过日军的封锁线,不知走了多少路,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脚下虽然已经不是敌战区,但沿路到处都是逃避战火要饭的难民,僧多粥少,想讨饭也找不到施舍的人家,他饥饿得都迈不开步了,开始绝望起来。 就在他瘫坐在路边垂头丧气时,忽然,眼见不远处有袅袅炊烟,他不由自主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那里。 走近一看,原来是国军营地,士兵们正在升灶开饭,阵阵飘来的饭香,让他格外难忍饥饿,忍不住想上前向军爷们讨口吃的,但又怕遭惹这些当兵的,从北方一路南下,他没少领教当兵的粗暴,说不定饭没讨上一口,反而遭一顿拳打脚踢,但肚子不争气,叽哩鼓啰地直叫,毕竟几顿没吃什么了。 就在他探头探脑寻思是上前或者离开的犹豫当口,哨兵的枪顶在了他身后。 就这样,他被抓到警备团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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