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徒手按穿胸膛？

开篇语：在医院，每一个奇怪规定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一声惊雷，大雨冲洗着云城医院，今夜急诊科很是忙碌。

宋柏然已经可以独立值班了，这多亏了李浩。李浩给宋柏然穿小鞋，他的目的是追求田甜，这样适得其反。田甜对于宋柏然更加甜蜜，宋柏然的技术也突飞猛进。李浩什么也没有得到。

宋柏然来回穿梭，今晚的夜班十分忙碌，当他看到护士站的小姐姐正拿着旺仔牛奶和芒果骂人的时候，他已经释然了。这位护士姐姐还不够老道，如果是高年资护师或者主管护师，一般会拿个苹果压住这些“封建残余”。

一晚上的折腾，宋柏然终于等来了清晨交班时刻。他拖着疲惫地身躯来到了办公室。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刘主任迟迟没有来到，护士长也没在。这些医护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这班咱们还交吗？昨晚累得腰都脱了，我可要回去补补觉。”

“小小孩子，哪有腰啊！我们干了一辈子也没有喊累，你才多大就喊累了。觉得累你当初为什么要学这一行呢？”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去去去，你看看人家柏然多么成熟。一点也不起哄，哪像你们啊？以后多和柏然学习一下。”

宋柏然躺在沙发上，上下眼皮眯着，只留着一道缝隙，这样看起来他还没有睡着。至于这些言语，这一年来宋柏然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肯吃苦、有能力又如何？还是给那些关系户当嫁衣，这该死的三六九等用人制度。

此时，有位小护士从柏然身前走过，他的怀里突然多了包葡萄糖，便用隔离衣一挡，瞬间一种饱腹感游遍全身，这滋味就是久旱逢甘霖啊。

手机不停地响着，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急诊科工作群“命悬一线”内收到了大刘主任的消息，今天全员上班。至于什么原因，主任并没有说。这是急诊科一贯的尿性，向来都是不解释。

宋柏然很感激那位护士，他抬头望去，那位护士也冲着他眨巴了下眼睛。宋柏然看到她胸牌的名字写着：姓名：乐莹；职称：护士。

宋柏然暗道：看来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啊，这丫头可别落在李浩手里。呸，提那个人渣干什么？还有几个星期我就可以解脱了。哈哈哈，想想都高兴。

宋柏然笑出了声，整个科室作鸟兽散。

刘鹏不在科里的时候，护士长会安排工作。现在大刘主任和护士长都不在，一时间急诊科就一哄而散，反正不能休班，各自班组管各自的病号。

宋柏然昨晚夜班，今天按道理是休息，可主任不让离开科室，只能去科里的宿舍休息。

“柏然，你停一下。”

“我？”

柏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你！那边有个病号你去处理一下！”

“李浩，你别太过分了。我现在已经上了14个小时的班了，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能力去处理吗？”

“可你是我的实习生啊，这些活你不干还让他们干吗？”

李浩嘴里的他们是急诊科的那些正式大夫，他们都有编制，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工作强度都要好很多，这一点宋柏然很是清楚。他这种身份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些人使唤的牛马罢了。

“宋柏然，我可警告你，如果你不服从科室安排，我可以在你出科记录上如实填写你的情况哈？”

“随便！”

宋柏然将值班室的门狠狠地摔上，带着情绪就来到了急诊大厅。宋柏然犯了一个大忌，没有亲自进行体格检查就下达了抢救医嘱，推着处置床便走向了手术间。

很快，宋柏然的脸上就出汗了。

“这人……室颤了？”

宋柏然的脑袋嗡了一下，出于医生的本能，他骑在患者身上，开始抢救。

急诊科那些有经验的大夫也赶了过来，当护士推着除颤仪进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柏然已经将患者的胸膛给压穿了。

“愣着，干什么！”

“除颤仪啊！”

宋柏然仍旧不死心。

这一刻，宋柏然根本就没有什么睡意。他骑在患者的身上，鲜血从手上滴落，如同一个徒手掏心的恶魔。

急诊科的大夫整理了下隔离衣，向着患者默哀了下，便转身离开了，监护仪上的数据已经说明了一切，患者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宋柏然自己也傻了！

自己杀人了？

这一切也被患者家属看到了。

“啊！”

“是你杀的人，你还我命啊！”

“快来人啊，医生杀人了！快来人啊！”

这是一位中年妇女，岁月的风霜带给人最大的感觉是这人靠卖力气讨生活的。

此刻，女人躺在地上呼天抢地般喊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吸引了一群人，他们拿着手机记录着。处置间内，同班组的护士早就被这场面吓跑了。

宋柏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你听我说，CPR是不可能按穿胸部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宋柏然苍白的解释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反而彻底激怒了女人。

“误会？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将我老头子给弄死的，我跟你拼命！还我命来啊！”

女人还没有走几步，又趴在了地上，号啕哭着。

宋柏然想要上前扶起女人，发现李浩带着保安走了过来，他也害怕被讹，便站在一旁。

“大家都散了吧，这件事儿我们会跟家属一个交代！”

说着，李浩示意保安将女人扶起来。

可女人瘫软地躺在地上，几个保安费了一些功夫这才把女人扶起来，女人坐在地上，眼角挂满了泪水，不断哀嚎着抽泣着。

闻者落泪、心都快碎了。

“大娘，你先冷静一下。我叫李浩，是这个科室的主治医师，有什么事情你先跟我说好不？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样子对这件事儿处理根本就没有好处。”

李浩的声音带有磁性，那女人缓和了一会儿情绪，然后又爆发了。

宋柏然也想上前安抚可并没有机会，那女人的眼神可怕，像是活剥了他一番，他愣在了那边。

愣神的工夫，那女人又开始发疯了。

“处理？处理什么啊！我要杀了他，我要他给我老汉子陪葬！我也不活了，咱们一命抵一命！”

宋柏然此刻也惊醒了。

他记起一年前的那个场面，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有点后怕了。

顾不得疲惫，宋柏然也意识到了他的失误。既然徒手不能按穿胸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人一来的时候……剩下的宋柏然不敢想了，准确地说他现在不敢说出来。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这一刻宋柏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大刘主任每次开会，都强调要仔细观察细致体格检查后再处置病号，他还讲了他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事情，有人抱着死孩子来医院就诊，医生大意没有让放在检查床上，他们就讹诈。

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宋柏然想要辩解，李浩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李浩和保安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急诊科，李浩的意思也很明确，这里处理这样的事件只会勾起围观者的好奇心。

宋柏然细想一下李浩的话语是正确的，可他忘了一件事儿，李浩会有这么好心吗？

急诊科又恢复了秩序，有的人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大多数亲临现场的那些医护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短暂的舒畅。

柏然也是如此，他刚来到洗手池，乐莹便凑了上来。

“行了，先洗把脸吧，我去跟大刘请假，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也亏了李浩，也是搞不懂他了。”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躲避还来不及呢？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蹚浑水，你呀，还是自求多福吧！”

柏然吃惊地看着乐莹。

“你是说这件事儿和李浩有关？他为什么这么做？”

“哈哈哈，我不和傻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