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洞察内心

晚上九点多，我和老杨、小郑回到了我们监狱，把“彭亚亚”带到了讯问室。

他一进来，我就打开讯问椅，给他拷了上去。

老杨却打开了讯问椅上的锁具，另外搬来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上去。

后来老杨告诉我，讯问的时候想要观察对方的微表情，不能让对方处于一种神经紧张的状态，最好做到让对方放松。

因为只有处于放松的状态下，人的微表情才会停留时间更长，更便于观察。

“你上次申请的减刑被撤销了。”老杨没说其他的，而是把一张驳回减刑申请的文件拍到了桌子上，“你也知道，‘三假罪犯’不申报减刑。”

“彭亚亚”对此无所谓，晃着脑袋说：“不减就不减呗。”

“说，真实姓名到底叫什么？”老杨问。

“丁力。”他说。

“丁力，你咋不说你叫许文强。”老杨笑了笑。

“爱信不信。”丁力昂着脑袋，斜着向天花板看去。

“籍贯、家庭住址，家里还有什么人？”老杨又问。

“都不知道。”丁力只字不提。

“没有其他亲人了？”

丁力吸溜一下鼻子：“两位干部，不是我撒谎，我确实不知道自己个叫啥。丁力是我看黄晓明演的那个《上海滩》给自己起的名字。我十几岁就四处流浪，爹死娘跑，没人要。所以我是真不知道自己个叫啥。”

丁力一副抗拒的态度，让我们很被动。

“你认识这个人吗？”我把李丽的照片拿到他面前，他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什么东西，接着又使劲地摇头。

“不认识，没见过。”

老杨笑了笑：“那就奇怪了，她的朋友却认识你，说你……”

老杨故意停顿了一下，甩根烟到嘴里，点着，深吸一口，身子向后靠去，然后又慢悠悠地吐了一个烟圈。

“你应该知道，我们用你的DNA查过了，没找到和你信息对得上的余漏罪案件，但是……”

老杨又停顿了一下。

“这并不代表，你能瞒住你的真实身份！”

“我是孤儿，打小就搁外头流浪。”丁力还是面无表情。

老杨起来看了看，意味深长地笑了。

“李丽被人杀了，你知道吗？”老杨又忽然问了一句。

我也注意到了，丁力脸上的肌肉明显**了一下。

老杨没说什么，合上笔帽说：“行吧，今天就问到这里。”

这次讯问结束，老杨建议我们立刻前往李丽生前居住的东海市，对李丽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走访。

路上，老杨说起了缘由：“这个丁力肯定认识李丽，并且关系很亲近。你给他看照片的时候，他眼睛快速眨了一下，瞳孔有明显放大的短暂动作。我说李丽死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研究表明，人惊讶的表情最多在脸上持续一秒钟，超过一秒钟的惊讶就属于假装表情。”

“是吗？”小郑警官张大嘴巴，惊讶地说。

老杨笑着说：“你看，这就属于典型的假装惊讶。”

……

抵达了东海市后，我们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帮助和配合下，对李丽生前的社会关系网进行摸底盘查。

经过我们摸排发现，李丽除了几个牌友外，还有一个叫许梦乔的闺蜜与她联系较多。

我们找到了许梦乔，向她询问一些关于李丽朋友的细节。

因为是询问，我们并没有把许梦乔喊到派出所，而是和她先电话联系，再约定时间。

起初，许梦乔还以为我们是诈骗电话，老杨用手机打过去，她挂了几次，后来我们换了号码才算说清楚。

许梦乔约我们在一个咖啡馆见面，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咋咖啡馆进行询问。

我带着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还有小郑、老杨一起，去了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馆。

选定一个僻静的包厢坐下后，不一会儿，许梦乔才姗姗到来。

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戴着遮阳帽和墨镜，从车库的电梯上来。

我注意了她的座驾是一辆新款的奔驰轿车，看来她现在过得还算不错。

一进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对面，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我们自我介绍后，便说明了来意。

许梦乔看了一眼手腕上精美的手表说：“快点吧，我时间很着急。”

老杨开门见山，把丁力的照片亮了亮：“这个人你认识吗？”

许梦乔眼神闪烁，看着老杨在盯着她，便抿下嘴，点点头，说：“见过，不熟。”

“他叫什么名字？”

“我就听见李丽喊他力哥，其他的不知道。我跟他没什么接触。”

“他跟李丽是什么关系知道吗？”

许梦乔想了想，说：“朋友？我也不太确定。”

说完，她又补充说：“其实我跟阿丽也不是很熟悉。”

“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老杨又问：“你知道彭亚亚吗？”

许梦乔又摇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老杨用笔敲了敲桌子，说：“你不想影响现在的生活，不想我们再来找你，就把知道的都说清楚。这涉及到一起命案，你好好想想。”

许梦乔听后，却戴上墨镜，生气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爱查谁查谁。我走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走了。

小郑欲出去追，老杨却拦住他，说：“不着急，让她好好考虑考虑。她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我有点不大相信，没想到在半个多小时后，老杨的手机就响了，是许梦乔打来的。

“想清楚了？”老杨问。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电话里，许梦乔的语调几乎带着恳求。

老杨道：“我现在还不能保证，因为随着案子深入，可能还会再找你。不过你放心，如果需要，我们会帮助你跟你家人解释清楚。”

“不用，不用你见到他们。”

“那你过来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老杨似乎看穿了对方一切心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你们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