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消失的信件

五人的讯问几乎都是同时进行，我和老杨一组，讯问陈彪。

陈彪是号内的组长，也是对情况最了解的人。

陈彪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我看过陈彪的简历，三期士官，复员到地方后在一家国企上班。

陈彪的日子虽说不算富裕，却还算殷实。在不大的城市稳定工作，他买了房子和车，爱人也是国企职工，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七年前，他和老战友们聚会，因为一些口角和别人发生冲突。双方发生了斗殴，陈彪抄起折叠凳子砸在了对方脑袋上，把对方打死了。

他因此落下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那件事后，陈彪的父母和老婆无数次埋怨陈彪，他的老婆多次不愿意来探视他。

因为这件事，陈彪多次想要在狱中自杀。

后来在我们努力下，他老婆才带着孩子来探视。

那一次帮教活动现场，我记得陈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按理说，陈彪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杀人的心思。

老杨却告诉我：“不要只看表面。陈彪和王文龙有过几次过节，冲动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陈彪坐在那，有些坐立不安。

老杨开门见山地说：“说下当天的情况吧。”

陈彪挠了挠头皮说：“从哪开始说呢？”

“就是你们当天学习教育回来之后开始说。”老杨道。

陈彪想了想，说：“当天没什么异常的，我们就跟往常一样带到监舍。有人下棋，有人看书看电视，还有人去洗漱什么的。”

“王文龙当时在干什么？”老杨问。

陈彪摇摇头：“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没太注意。好像是在床上看电视。”

“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我先回去拿了烟，跟几个小组长在抽烟的晾晒场抽烟，后来又拿了毛巾和牙膏牙刷去洗漱间刷牙洗脸，等到点名的时候，我配合警官点名数人。”陈彪说完，看着我们。

讯问室内一阵沉默，老杨说：“听说你之前跟王文龙闹过矛盾？是怎么回事？”

陈彪一听这话，语速明显加快：“这跟他死可没关系呀！我们那都是正常的矛盾，我说报复他也是吓唬吓唬。”

“没说跟你有关系，别着急，慢慢说。”老杨显得很淡定。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那天他起床之后被子没叠好，我就让他叠好。他不听，跟我吵了几句嘴，还说什么‘被子叠不好还能不让我出去了’，我就骂他几句，说他狗改不了吃屎。后来让人给拉开了。”

“其他人跟王文龙的关系怎么样？”

“都不怎么样，出监监区待时间短，萍水相逢谁也不会在乎这些。再加上王文龙这个人吧，有时候小气的很。他睡在下铺，六指在他上面睡觉翻个身，他都骂过去。要不是我拦着，他俩恐怕也得打起来。

不过陈星那个诈骗犯跟他关系好，我也觉得陈星不是真想跟他处，就是听王文龙说他外面有点钱，想出去诈骗他。”

陈彪说完后，又皱起眉头说：“其实吧，我们几个人中，要说谁想害了王文龙的命，我倒是觉得老殷有可能。”

我和老杨对视一眼，老杨说：“你倒是分析起来了，说说你的理由。”

陈彪正了正身子说：“老殷不想出去，老殷在外面是犯的罪太丢人了，家里人都不认他了。他这个年纪，出去之后能干啥？”

“他们俩有过节吗？”我问。

陈彪思考了一下：“有吧，王文龙骂过老殷，还调侃过老殷说‘你这弄小学生，你弄没弄你孙女？’老殷就跟他骂了。老殷这人别看闷声不吭的，其实心眼多的很，心很坏。”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要是想到新情况就跟管教民警说，随时来找我们。要是能够提供重要线索的话，我们可以计你重大立功表现，这在减刑上也是有优势的。”老杨笑呵呵地对陈彪说。

“好的。”陈彪回答地中气十足。

老杨让我把讯问记录打印出来，让陈彪签字。

……

结束过陈彪的讯问后，我们复盘刚才讯问时候的录像。

老杨在其中一块按下暂停键，问我对他的话有什么看法。

我想了想说：“在回答案发当晚和王文龙有无接触的时候，他的眼睛斜着看向右上方，说明他在思考，而他回答记不清楚王文龙到底在干什么，这两者之间是相符的。”

老杨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的说法，只是说：“陈彪回答前面几个问题的时候眼睛向右上方斜视，这证明他在思考。人思考问题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向上方看，这是因为不想让多余的事物进入视野，以便专心思考。通常来说，人眼睛看向左上方是一种说谎的表现，但你注意到了吗？陈彪是个左撇子。”

我又倒回了录像看了一遍，果然，在笔录中发现陈彪是个左撇子。

“这些当然都只是佐证，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点思路，这个陈彪当天一定跟王文龙有过接触。”

其他几组讯问的情况也很快出来了，老杨翻看着询问录像，对照讯问笔录一一比对。

我则去对王文龙的遗物进行搜查，尤其是有关信件。

和之前所说的一样，王文龙往来有不少信件，而这些信件都来自三个不同的女人。

我和丁静对每一份往来信件进行查阅，信中除了一些聊心情、畅谈未来的愿景外，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其中一封信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白纸上印下的红唇印。

丁静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啧啧称奇地说：“你说这个王文龙真是本领大，这些女人到底图他什么？”

我笑了笑：“有魅力。”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那些踏实肯干的男人往往不受到女人的青睐，但王文龙这种作奸犯科的人，却有人对他痴情，还是三个女人。

“自古女人爱渣男。”我贫句嘴。

“这封信件这么奇怪。”在查到最下面的信件时，却发现一封来自在这三个女人之外寄送来的信件。

信封的地址来自广州某地，署名叫老朋友张斌。

“这是个男的。”我让他打开看看信件内容，丁静火速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