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跳车

第五章、跳车人

　列车还没有停稳，就又启动了。火车像一个患了肺病的老头子，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往前爬去。老九注意着窗外，终于在公路上见到了一辆吉普车不知死活的与火车赛跑。有军人坐在上面，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被刺杀的对象不坐火车，改坐汽车，老九冷笑一下。照这个速度在下一个大站大同车车站下车正好。

　当然他没有办法让火车停下来让自己下去。不过那里有个弯道。平绥铁路是由北平出发，一路向西偏北的方向行驶，到了大同以后拐向正北，火车在遇到弯道的时候，那是一定要减速才能保证列车不会跑出道轨。趁着火车减速的时候正好跳车。他把方案思考成熟，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眯起眼睛，继续想他的相好，那个全裸的女人吴雅。

　当那座平房的窗户打开的时候，他的心要跳出来啦！这时，楼下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那是卖菜的卡车来了，因为老九所在的这栋楼在市郊，购物有些不便，有会做买卖的人就用卡车拉着蔬菜或者是其他食品来卖。他们都在每个星期六下午三点半左右准时到来。每次卡车一到他的佣人就会下楼买菜。她通常会在星期六买好接下来一个星期要用的蔬菜和其他食品。老九见佣人下楼了，兴奋的走到窗户边上。

　那片平房就在楼房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块宽约三十米的空地，里面长满了杂草。和那条没有多少水的小河，小河上并没有桥梁，所以在此之前，老九从来也没好好注意过那片平房。只把它们当做远处的风景。不过，从上周六起，他的看法出现了极大的改变。

　老九靠在窗户边张望了好一会，好不容易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但是却没有让他兴奋起来，令他失望的是那个女人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丝质睡衣，老九仍然能感觉到她裹在睡衣下的曼妙身姿。佣人半个小时才从楼下返回来，老九仍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看来这个女人坚持周六下午做运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自己以前从来也没有发现过，老九有点懊悔。

　第二天，老九就开始琢磨买一架望远镜的事，买回来藏在哪呢？佣人小姐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老九想了整整一天，结果弄得整个人心神恍惚，几次差点出错。又是一个星期六到了，和上次一样，佣人下楼买菜，老九条件反射般地走到窗边，她已经在哪啦，和上上周一样，身上没有穿任何衣裳，老九贪婪地凝视着她所见到的每一个细节，她躺在地上一曲一伸地做着运动，撩人的姿势让老九异常兴奋。距离太远，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他恨不得立刻手上出现一架望远镜。

　第二天中午，他走进附近的照相馆，按说他是皇协军的副旅长，军用望远镜就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可那是军用品不准带回家。他在照相馆里发现一条新的广告：彗星雨，70年一遇，选择天体望远镜是观看彗星雨的最一个佳方法！他忽然想起来，佣人小姐的儿子最近一直吵着跟他妈妈要一架天体望远镜，原来是想看彗星雨。老九匆匆看了一眼橱窗里的标价，稍微好一点要几十块大洋，就连最普通的也得十块大洋，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老九这样想着，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星期四的晚上，老九忽然遇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有一名年轻女人上门推销望远镜，这个年轻女孩20岁的样子，脸蛋圆圆的，长相甜美可爱。老九不想错过这个送到家的好机会，

　当时佣人小姐还没走，她儿子见了哭着闹着要买，女推销员在一旁添油加醋。于是老九就以佣人的儿子的名义买下了一架，一开始要价三块大洋，佣人觉得太贵，但是当他听到推销员说：“她的望远镜还兼有摄像功能，”老九也说：“我愿意出一半的钱，算咱们俩家合伙买的。”她终于点头答应了。女推销员说：“这个星期六上午就送过来。”老九高兴的像个孩子，抱起佣人的儿子举起来转圈圈。

　老九不时地看看手表，前面就是大同车站，出站以后就是弯道，他做好了要跳车都准备，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善解人意，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那个织毛衣的年轻女人身边，用只有他们盾牌行动小组才常用的最简单的密码，在她那柔弱的肩膀上迅速地敲打了几下：“速发报给邓明浩，杀手要在大同弯道跳车，按计划行动。盾牌！”

　大同站台上，凛冽的西北风刮的值班副站长把棉大衣的领子竖起来护住脖子，手里拿着信号灯，高举着画圈，火车上副司机见了说：“绿灯通过。”司机复述一遍：“绿灯通过。”司炉一锹一锹的往锅炉里舔着煤。火车并没有减速，呼啸着把副站长裹挟的跟着跑了一大截才勉强站住。

　老九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个箱子，从里边拿出来一顶棉帽子，他不敢在这戴，那样跟他这一身中山装不配套。但是到了外面三月的西北地区的晚上，就是穿上皮袄也不算过份。列车撂了第一道闸，明显的慢了一点，老九想再等等，这样的速度还不是最安全的速度。火车的窗户打开了，一阵冷风瞬间吹进车厢里，人们纷纷往衣服里缩头，躲避那像锐利的刀子一样的寒风，它刮割着皮肤，侵袭着人们的骨髓。

一个人影像鬼魅一样从窗户里钻出去了，有人见了大喊：“有人跳车了。”一个女列车员过来朝外看看，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把窗户重新关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啦！有人说：“为什么有人跳车了不拉紧急制动闸？”女列车员解释说：“火车在高速行驶当中，火车要是采取紧急制动会给旅客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也会对道轨和车轮造成巨大的磨损。”列车员无奈的摊开双手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