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流

七 交流

黄汉儒回到学校里，董玉碗站在走廊上愣愣的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激动神色。黄兴快步走到黄汉儒身边，微笑着，却是没有说话。彼此对视着，柔和的目光中在默默地交流着，无声地解释着。最后，两人相视一笑且伸出手来。

黄兴说道：“校长回来了，很好。”

黄汉儒转头看一眼董玉碗后，再回头看着黄兴说道：“主任辛苦，主任有否安抚学生？”

黄兴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着说道：“校长放心，一切正常。”

黄汉儒点点头，说道：“主任忙去吧，我和董玉碗谈谈。”

黄兴转头看下董玉碗，点点头后转身离去。

黄汉儒走到董玉碗跟前，笑着说道：“董玉碗同学，怎么站在这里呢？”

董玉碗红着脸蛋儿，低垂着眼皮子回应道：“黄校长没事就好，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事没有才等在这里的哦。”

黄汉儒说道：“我想去一趟你家里，再次拜访你爸。可以吗？”

董玉碗下意识地问道：“校长为何要拜访我爸？”

黄汉儒低声说道：“我去感谢他啊，还有你大哥，如果不是他们相助，我此刻怕已是王德旺手下的冤魂了。所以，得去感谢嘛！”

董玉碗听后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说道：“好哇好哇，校长什么时候有空都行！”

黄汉儒笑道：“现在也上不了课了，都放暑假了，我这就跟你去吧。如何？”

董玉碗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道：“那可好，我爸就喜欢跟你说话。”说完了，转身朝教室里跑去。一会后，她背着书包出来了。

黄汉儒此行去董家大院的目的，就是想和董轩书借粮。因为山上的游击队目前缺粮，此时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农户家里大多是没有余粮的。前几日与董轩书交谈之后，黄汉儒已经基本确定这个董轩书是不反对红色军队的，同时也是一个明事理有格局的大善之人。

这是黄汉儒决定去借粮的核心原因之一，其次，就是看中了董轩书的家仆董三少。这小伙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反应快又机灵，稍微教练一下就能成气候。

黄汉儒从这次被中统特务抓住的事情上得出结论，他必须要培养一个贴身的侍卫，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更多的是为党的事业考虑。他被组织任命为七里坪游击支队政委，核心原因是要他在七里坪这块诞生红四方面军和红二十八方面军的土地上，巩固党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将革**据地进一步扩大，为党的前线作战部队建立后勤保障基地。

有这个任务在身，黄汉儒目光所到之处便是看看有谁适合成为红色队伍里的人。特别是那些有一技之长的青年人，正是黄汉儒挑选的最佳人选。董三少在他面前的表现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董轩书的家仆就是自己想要的人。

董玉碗和他并肩向城门口走去，那些穿着民国军警服装的警察提着警棍，吆喝着小商贩们不要占道经营。看到黄汉儒后立即举手敬礼，通过这次事件之后，黄汉儒一下子成了黄安县城里的名人，都知道他是民国政府的大官，同时也是黄安县中学的校长。

董玉碗偷偷地四周瞄了一下后，低声说道：“校长，这些警察都不敢看你哦。”

黄汉儒说道：“我的国民党要员的身份曝光了，他们知道惹不起我嘛！”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着，正在临近城门之际，忽听到有人喊道：“前面可是黄校长？”

黄汉儒扭过头去，看到时董耀祖的副官董军在喊自己，同时也是一路小跑地跟着自己。黄汉儒停下脚步看着他，等他到跟前了便问道：“董副官何故？”

董军**着说道：“黄校长，董团长有请！我去了学校请你，却被告知你和小姐已经出来了，所以我就赶紧跑过来了。”

黄汉儒笑道：“董团长找我何事？”

董军摇着头，眼睛看着董玉碗，说道：“不晓得哦。黄校长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黄汉儒看着董玉碗，说道：“那你是和我一起去见董团长，还是你先回去？”

董玉碗想都没想地说道：“我和校长一起去嘛，一会再一起回去。”

董军诧异地问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和黄校长一起回董家大院？”

董玉碗笑呵呵地回应道：“是的啊，校长要去拜访我爸，我自然得陪着嘛，真是的！”

董军没说什么，转身说道：“请，黄校长。”

黄汉儒跟着董军来到董耀祖的办公室，董玉碗乐呵呵地对董耀祖喊道：“大哥，干嘛呢？”

董耀祖惊讶地看着小妹，扭头看着黄汉儒问道：“黄校长，您这是？”

黄汉儒笑着说道：“我本想去拜访你爸的，被你半路拦截了。哦，董玉碗同学是自然陪着我的，先申明一下。”

董耀祖嘴角浮现出笑意，看着黄汉儒说道：“黄校长，这事情才刚过去几天，您就要去拜访我爸，这是何意啊？”

黄汉儒回应道：“董轩书是知书达理的高人，我是去请教一二呢。”

董耀祖不明所以地看着黄汉儒，显然是黄汉儒的话他没有听明白。

黄汉儒笑着说道：“你爸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如同圣贤。今日闲的慌，便想去和圣贤学些东西。董团长可有意见？”

董耀祖也不是傻瓜，对黄汉儒的恭维之语并不排斥。他看看小妹，一身的蓝黑学生装，看着是楚楚动人。“既然是小妹敬重的先生，理应尊敬。只是有要事相商，恐怕要耽误黄校长一些时间。”董耀祖说道。

黄汉儒看看董玉碗，笑道：“董玉碗同学，既然你哥找我有要事，我看今日的拜访暂且放在明日。你可以先行一步了，不必等我！”

董玉碗仰头看着董耀祖：“大哥，可不敢怠慢了校长哦！”

董耀祖点点头，说道：“董军，开我的车送大小姐回董家大院。”

黄汉儒看着董军和董玉碗远去之后，才回头看着董耀祖，眼睛里充满了疑问神色。

董耀祖关上办公室的大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黄汉儒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仍然不开口先说第一句话。

董耀祖微微一笑，说道：“黄汉儒校长，论国民政府颁发的军阶，我与你是同级军官。但是，你还有个身份当我不知道吗？”

黄汉儒听后不禁浑身一震！

他冷冷地看着董耀祖，问道：“董团长何意？”

董耀祖脸色转为冷峻，盯着黄汉儒：“黄校长，七里坪深山老林里的游击队长李向阳，可是你的故交？”

黄汉儒与他对视着，说道：“那又如何？”

董耀祖说道：“先不管如何。我且问你，是不是想去我爸那儿借粮？”

黄汉儒愣住了，静静地看着他。

黄汉儒说道：“董团长，按照你的分析，我可是被你定性为匪了。”

董耀祖摇着头，说道：“黄校长，你当上面如此轻易地结束了对你的调查，是完全信任于你吗？”

黄汉儒听出味儿来了，忽然笑道：“董团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董耀祖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黄校长，不是我董某人要针对你，今次请你来，是想提醒你一切还是小心为是！”

黄汉儒笑道：“董团长，你是国民政府钦命的保安团团长，我也是钦命的行署要员，作为同僚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几次进山剿匪都失败而归，咱们是不是都给彼此留点脸面？”

董耀祖愣了半响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黄汉儒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此时此刻的董耀祖并没有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这咄咄逼人的态势也着实让黄汉儒有点接受不了。

董耀祖停住笑声，低声说道：“黄校长，家父念你是小妹的先生，对你如此敬重。你可不能枉费了家父的一遍好心哦！”

黄汉儒坐直了身子，说道：“董团长，你为何质疑我去找董老先生是为了借粮？你又从何处得来的信息？另外，如果你仍然质疑我的国民党党员的身份，你可要拿出证据来！”

董耀祖错愕地看着黄汉儒，彼此陷于了沉默之中。

黄汉儒又道：“董团长，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七里坪游击队的？”

董耀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黄汉儒竟然如此直接，本来是自己想好心提醒他今后的举止要规矩些，免得给他也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领情，弄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了。

董耀祖摇着头，说道：“我的保安团里都是农户子弟，七里坪大山里的游击队也是农户子弟，好多都是亲兄弟，叔伯兄弟等。我的意思不知道校长能否明白？”

黄汉儒点点头，目光忽然柔和起来。

黄汉儒低声说道：“董团长，其实我要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过去，上峰还会派人来调查事情的经过。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想要告诉你的是，我想你是一个真正守土安民的好团长，而不是王德旺之流的恶棍。”

董耀祖沉默着，稍后说道：“校长责任重大，安全问题也重大。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我和你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上面真正要下来调查的话，我们还是要多为对方担负一些。如何？”

黄汉儒听到此，心里悄悄叹口气。但是脸上还是笑着说道：“董团长请放心，只要我们彼此团结一致，即使是上面下来调查了，也不足为虑。”

董耀祖笑道：“黄校长终是明白了董某的一遍苦心，至于你找家父借粮的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