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个地方躲过白天

徐茹和王兰跑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两个人感觉肺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但她们被文婉和兰馨半拖半架着一步也没有落下！

谭效虎和谢华彬一左一右扑到了在街口处，两个人往外向两边观察太平南路的情况。

他们的位置距离南面的交战地点大约有一百米，那里不断传来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爆炸的震响和如炒豆一样的枪声，北面则是平静的，嗯，应该只是暂时的平静。

于是，谭效虎回头冲着沈剑做出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两个人便快步冲过了街道去。

沈剑昨天本就是因为劳累过度和被炮弹给震昏过去的，这连续紧张的两多小时高强度奔跑，此时感觉自己的体力又有些透支了。

刚才沈剑就发现，原本紧跟在身后的李天祥已经被文婉和兰馨超过，而且她们姐俩还各扶着一个人，这情形让他心里暗暗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再看李天祥和两个医护兵，两个人的状态还算好，这也让沈剑更加有信心带着大家了。

文婉一直担心着沈剑的身体，只是因为情况紧急而无暇顾及。此时见他张大嘴巴快速**，脚步也有些沉重，心里着急却无法帮他，因为她们姐妹还要搀扶体力更弱的徐茹和王兰！

沈剑回头看到了文婉担忧的眼神，微微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一句：

“不要担心。”

然后，沈剑转身又带着大家往前面谢华彬正在警戒的位置跑去。

一行人又往前跑过了两条小巷子，谭效虎回头时突然看到沈剑的脚步有些踉跄，不由得心里大惊。

于是，谭效虎迅速查看周围情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他决定在这里稍微停一会儿。

谭效虎看向几步外的谢华彬，低声说道：

“这里还算安全，咱们休息一会儿吧？阿彬，营长有些不对，你去接应一下。”

听到谭效虎的话谢华彬扭头看去也吃了一惊，赶紧往回跑去。

谢华彬扶住沈剑跑到谭效虎身边，谭效虎着急地问道：

“营长，你感觉怎么样？”

沈剑站稳身体，虽然无法忍住气喘吁吁，但尽量声音沉稳地说道：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嗯，天也快亮了，咱们不能再在城里继续这么跑了。

“效虎，去找个地方咱们先藏一下，鬼子进城后，首先对付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军人，必须得躲过了今天白天才行！”

谭效虎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文婉拿出放在自己挎包里的糖果拿出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颗，谢华彬把身上的水壶递给沈剑。

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后，沈剑和救护所的五个人都得缓过来，然后沈剑便命令大家再次按照出发时顺序——谭效虎在前做尖兵，谢华彬留在最后，队伍继续前行。

十多分钟后，谭效虎脚步匆忙地跑了回来，沈剑以为前面有什么情况，赶紧让大家停下来准备战斗。

可是谭效虎却是高兴地跑到沈剑身边，低声说道：

“营长，从光华门这么过来的那些街道我还真没走过。但到这边我又熟悉了，因为我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杂货铺，我才坚信没带错路！嘿嘿。

“刚才我去杂货铺里看了，楼上楼下都没人，估计老板一家已经带着东西跑路了，而且这条街上也没啥人，咱们到那杂货铺里去避一避吧。”

沈剑抬头看看天，点点头说道：

“嗯，马上天亮了！效虎在前面带路。”

谭效虎带着大家走出了这条小巷子，往北拐了一个弯进入另外一条稍宽些的街巷，一路上没有看到人家有亮光，很是安静。

然后来到了那家并不是很大的杂货铺前，大门并没有关严，谭效虎当先推门进去，然后让四个人跟着进去。

沈剑仔细观察这店铺的情况——

靠街面的一间房做了铺面，里面有一个一米五左右的柜台，柜台上方有一扇窗户，买卖应该就是在这窗户处进行的了。后面还有两间屋子呈“L“形，这两间屋子里都有一扇窗户，窗外的一小片空地后是两米高的墙，靠墙搭了棚子做饭和堆杂物。

铺面里的柜子自然什么都没有了，几样很简单的家具的抽屉或柜门也都被拉开了，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被翻出来掉了一地。

看这情形，想来是主人走的时候觉得这些无用而随便翻乱了，或者是因为看到这家主人走了，有什么人进来翻找过东西，就是那些趁火打劫的小偷之类的了。

这个地方藏下十个人而不被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剑有些责备地看向谭效虎，谭效虎却笑嘻嘻地指了指店铺的里墙，几个人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却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那店铺很窄，靠外的那面墙和与两边邻居家的墙都是砖木结构的，与里面两间房屋相连的墙是木板的，墙的外面用报纸糊着，上面贴些有点看不出来内容的发黄的图画。

谭效虎看到大家没有明白，就笑着悄悄地说：

“这里离我姐姐家就隔了三条街，几年前我姐嫁过来后，我常来这附近玩，这家杂货铺我来过几次，早就发现这屋子有些奇怪却又一直没机会搞明白，所以印象很深，不然我怎么一下子就知道这个地方呢？

“你们往墙上瞧，那图画上方的天花板，上面应该是有门的！”

沈剑和文婉姐妹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却没有看到有什么门来。

但是谢华彬却有些明白了，他穿过里屋到了天井里，不一会儿从天井那堆杂物的地方搬来一个木梯递给谭效虎，然后又走到门口去警戒。

谭效虎接过木梯靠到有图画的那面墙上，蹬着梯子上去了，用手摸索了一下那方天花板，然后往上一使劲，竟然真的打开了一道门，露出大约一米见方的空洞来！

接着，他双手往上用力一撑，身子就缩进了那个洞中去了，两分钟后，谭效虎兴奋地从那洞中伸出头来，低声对沈剑说：

“营长，和我一直猜测的情况完全一样呢，这顶子是用木板做的，上面的阁楼藏十个八个人不成问题的！哈，这老板还在上面藏了不少东西呢！你们快上来啊！”

沈剑指挥着其他人都顺着木梯上去，他自己则带着谢华彬在周围仔细查看一番，确认的确是安全的后返回杂货铺子，留下谢华彬在下面继续警戒，他才爬上阁楼去。

文婉跟着大家一起上到阁楼，屋顶上有两块玻璃瓦，借着它们透进来的已经有些亮的天光，见大家都慢慢**安顿好，然后她才慢慢打量周围：

原来上面这阁楼实际上就是房顶。

南方因雨水多而房顶多建成“人”字形的，但这样的房顶很容易从瓦缝儿中掉灰下来，一般人家只是用些竹篾吊顶，然后刷掺了防虫药的浆糊后糊两层纸（里面一层是草纸，外面的是白纸）。

而这家人却是在房梁上架椽子在铺上厚木板，然后才跟其他人家那样绷竹篾糊纸，上面的“人”字顶的空间里再用木板围住四周，这便有了比楼下的两屋一堂面积小三分之一的空间来。

这家主人很会设计，也或许只是怕露财而用来存放物品的，便只在临街和背街的房顶各铺了两块玻璃瓦，而且因为怕玻璃不结实还是两块叠加了铺的。

现在蒙蒙亮的天光从玻璃亮瓦中透进来，文婉走到临街这边往外看去，发现这家的屋子比街对面的那几户人家都要高出不少，想来这家人是打算有钱后再往上盖一层呢！

文婉回忆了一下上来前抬头所见，那屋子里面天花板处跟一般人家是一样的，没想到那中间竟然隐藏了个洞口，人上去后把那盖住洞口的木板从上面往下翻转下面就又恢复原样了。

眼睛适应阁楼上蒙蒙昏暗后，再看谭效虎不让大家去到的那一边，原来这杂货铺主人整齐地摆放了几个箱子占了一半的墙面。

谭效虎最先上去自然往里面走，因为等待大家慢慢上来，他习惯性地四处查看，见那些箱子并没有上锁便一一打开查看。

那些放在里面的箱子都是放的被褥和一些不当季的旧衣服，而最靠近出口的那口箱子里则放了些没有卖出的杂货，比如茶叶草纸等等。

谭效虎发现这箱子里的东西跟前面的不同，便仔细地翻找起来。

这个时候沈剑爬了上来，又指挥最后上来的谢华彬把梯子顺上来，再把木板盖住洞口。

见大家都安顿好了，沈剑转头看到谭效虎的动作，生气地说道：

“效虎，你小子不好好休息，在搞啥呢？”

谭效虎却兴奋地低声喊道：

“哎呀，营长，这里还有饼干。怕是老板一家走得匆忙忘记了吧？营长，这些饼干能给大家吃吧？咱们今天可能得在这阁楼上待一整个白天呢！”

沈剑沉默了一下，在黑暗中点点头说道：

“嗯，你把里面能吃的都翻出来，咱们走的时候给留些钱在箱子里。”

大家惊叹于主人家的奇思妙想，却又轻声议论着，这一家人为啥不留下来在这阁楼上躲着？

而文婉却在心里为这家主人的果断而叹服，他们全家都离开了才真正躲过了劫难，要知道鬼子可是会大屠杀六个多星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