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决战邯郸

原来冯异奉刘秀的命令，离开信都，安抚郡县，收服河间兵。徇行各郡，认真执行大司马刘秀考察官吏、平遣**、废除新王莽苛政、恢复汉官名籍等政令。他为人谦和、执法严明、一丝不苟，赢得了河间地方吏民的拥戴，黎民百姓纷纷送子送郎当兵，为恢复汉室而不懈努力奋斗。就这样，冯异麾下的汉兵迅速壮大，边战边向大司马靠拢。

斯时，大司马刘秀与众将军出营五里跟冯异相见。众人相互见礼，互致问候后，刘秀执冯异双手，望着雄壮的汉兵说道：“信都一别，不过半年，想不到会有今天意想不到的收获与局面，这全仗着诸将努力奋斗的结果？”

冯异也感叹道：“全赖明公威德服人，诸将乐于接受驱使，河北吏民思慕明公，自然大事可成。”

汉军队伍不断壮大，士气高涨，他们把邯郸铁桶似的包围起来，跃跃欲攻。

刘秀跟冯异回到大账。冯异说道：“攻敌先攻心，明公可多作檄文，散布四方，深刻揭露王郎假借子舆之名谋篡汉室真相，然后，发兵攻城，示以兵威。守城兵卒心惊肉跳，邯郸可破。”

刘秀笑道：“公孙之计策可行，先前早就把檄文传布河北，只是很不够全面，如今，我依据公孙之计。多做些檄文，攻王郎之心，假汉帝肯定心惊胆寒，悔不当初了。”

邯郸城里，赵王宫温明殿上，假子舆王郎对从天而降的汉兵，急得团团乱转。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张参、王饶、儿宏，一群废物！手上几十万精兵竟然抵御不住刘秀，竟让人家钻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丞相刘林连忙说道：“臣听王饶在巨鹿正在跟刘秀主力交战，柏人城倒是未有汉兵，尽管这样，远水解不了近渴。”

“什么？巨鹿也有汉军主力？刘秀到底有多少人马？朕不相信，眼下保住邯郸要紧，赶快命令全城将士守城，后退者定斩不饶！”刘林担忧道：“陛下，邯郸的精兵、重兵早已分发各地据守关隘，城里空虚，兵少将寡，这可如何是好？”

斯时，王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那就命令全城黎民百姓上城头守城，违令者灭族！”

“可是，城里老百姓看到了刘秀檄文，议论纷纷，人心不稳，用他们守城，恐有不测！”

王郎一听到“檄文”二字，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石阶上。他深感问心有愧，自己是假借刘子舆成大事的，如今，自己被刘秀剥了一个精光，汗颜不止。这时，王郎望着刘林，急促地问道：“卿看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擒吗？”

刘林故作镇定，道：“城里将寡兵少，肯定抵抗不了多长时间了，陛下应该派人出城，发诏巨鹿、柏人城，召张参、王饶回兵救援邯郸，再发檄文于郡县，征发突骑调集各地人马，何惧刘秀的兵马！”

这时，王郎顿时来了精神。恍然大悟道：“可就是呀，自己身份现在还是汉室天子，就凭这一点，就可以发诏招募天下勤王之兵，为什么要害怕刘秀呢？”于是，他命令少傅李立起草诏书，并派遣绣衣使者深夜坠城而出，乞求外援。

这时，城外的汉军发起攻城，根据以往进攻巨鹿的作战经验，汉军起初打起了立体战，挖地道、架云梯，高高低低，上上下下，一齐向邯郸发起了猛烈进攻。守城邯郸兵少，顾此失彼，他们击溃汉军地道兵，还要迎接高空进攻部队，常常是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致使斗志渐渐丧失殆尽。

汉军在发起军事路线斗争的同时，文化思想战线紧随其后，发挥着攻心战术。总指挥刘秀高瞻远瞩，观察着战局转变。

斯时，邯郸城头，王郎率领刘林、李立、杜威等大臣登城瞭望，但见城下汉军旌旗林立，极目远望，烟尘滚滚，好像有数不尽的汉兵向向邯郸奔来。近处城下的汉兵手持盾牌、大刀等武器，攻势越来越猛。城头上，守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到处都是战死的将士尸体，鲜血染红了城堞。

王郎见状，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抽搐着，哆哆嗦嗦地问丞相刘林道：“刘卿，驰援部队有没有消息？”

刘林和杜威一边将他搀扶起来，一边摇着脑袋，表示杳无音信。

斯时，王郎绝望了，眼睁睁地看着刘林，问道：“倘若朕不坐天子了，还能保住性命吗？”

刘林听罢，瞪大眼睛，惊愕道：“陛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想出城投降吗？”

王郎心惊肉跳道：“嗯嗯，倘若刘秀答应饶朕不死，朕就投降，免得城中将士以及黎民百姓惨遭涂炭。”

刘林听罢，不由地打了个冷格瘆，就怕王郎派他前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还会掉脑袋，他想了想还真没有这个胆量，遂道：“可是，这得有人出城跟刘秀商议投降之事才行。”

这时，王郎打量着身边每一个大臣，但见这些人露出逃责的眼神，便用哀求的语调问道：“诸位爱卿，朕平日对待你们不薄，大难临头，难道就没有人替朕去一趟吗？”

王郎这些大臣都是冲着封赏来的，大难到头各自飞，现在谁肯去卖这个命呢？这时候，每个人肚里都有小九九，都在为自己找出路。然而，事情并没有绝对的。

俗话说，忠臣不保二主。

这时候，谏议大夫杜威挺身而出，他朗声说道：“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王位轮流做，他刘秀算个老几，没事，臣愿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效忠，出城商议投降之事！”

王郎见状，十分感激，他潸然而涕下，哽咽道：“那就有劳杜卿了，能谈妥更好，谈不成，朕就与邯郸共存亡。望杜卿多加保重！”

汉军城北大营，辕门大开，军士交戟，刀戈林立并发出阴森森的寒光。大账内，玄汉大司马刘秀端坐**，两旁诸将铠甲明亮，威风凛凛，肃立傲然。

“来人呀，带逆使杜威！”

刘秀一声段喝，两旁将尉齐声呼喝道：“带逆使杜威！”

呼喝声传出帐外，校尉段孝引杜威入账，杜威手执汉节，昂首挺胸，阔步来到刘秀案前，深施一礼，道：“臣杜威奉汉成帝帝嗣刘子舆之命拜见大司马。”

刘秀听罢，恼羞成怒道：“啊呀呀呸！王郎不过是一个占卜算卦之人，竟敢私自冒充帝嗣后裔，悖乱天理人情，罪不可赦。汉成帝根本就没有后裔，这是人人共知的事实。王莽篡位，就算是成帝在位也没有能力改变失去的刘家江山，更何况一个冒充刘姓的假子舆呢？真是可笑至极！”

两旁诸将见刘秀怒形于色，便手按剑柄，一齐威喝，气势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杜威依然胆气冲天，从容不迫，再次深施一礼，不卑不亢道：“臣听说刘秀一向讲究仁义忠信，凡是收服信都、渔阳、上谷的官员均被加恩赐封将军。今个，邯郸愿意全城归降，大司马对邯郸主应该赐封万户侯吧！”

刘秀闻听，不禁快怀大笑起来，道：“杜威，以你的勇智，应该位至列侯，只可惜你走错了路，跟错了人。”

杜威看着刘秀，没有插话。但见刘秀继言道：“你想想，邯郸能跟信都、上谷、渔阳相提并论吗？这三处官员都被赐封将军，其功在恢复我刘家天下。而王郎呢，他一意孤行，假托汉嗣，蛊惑人心，给他留一个全尸，早已是仁至义尽，如今

还要分庭抗礼，要什么万户侯，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杜威听罢，怒不可遏道：“如此说来，大司马没有一点通融的地步了，我邯郸虽然被你们逼的岌岌可危，但将士们均抱定必死之心，毫无贪生之意，誓与城池共存亡。”

“大胆，放肆！”两旁诸将突然一齐怒喝，刀剑铮铮作响。但等刘秀一声令下，就对杜威进行斩立决！

杜威挺直腰身，环视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咆哮如雷的帮凶，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这笑声似惊雷，刘秀瞪直了眼，帮凶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杜威临危不惧，镇定自若。

“太可笑了，要是这样，大司马敢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使者吗？”

“不，不，不，放来使回城。”刘秀对意欲行凶的手下阻止道。

“哈哈哈！我杜威为国尽忠，死而无憾，怎么会对一个厚颜无耻愣说江山是刘家天下，真乃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耻。”

两旁诸将越听越上火，刘秀执意劝阻，继续听杜威说辞，深感杜威说话语气太重，简直羞煞我也。然而，刘秀强忍恼怒，让他把话说出来。

杜威轻蔑刘秀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要死得其所，忠臣不保二主，可对天发誓。”

两旁归降将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敢窥视眼前这位杜威义士。

杜威依然昂首挺胸，掷地有声道：“真没有想到，王莽改制，让土地归国家所有，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竟然没有行得通，真乃生不逢时，让刘家制度得以继续，岂不怪哉？岂不悲哉？”

刘秀脸色铁青，但还是强压怒火，聆听着杜威慷慨陈词。

“既然王郎陛下被困邯郸，做为臣子定当戮力同心与敌人斗争到底。”

两旁诸将早已抽刀意欲结果眼前这位王郎重臣，均被刘秀遏制。

此时，刘秀心的话，不服，咱就比试比试，事到临头还死不改悔！

就这样，杜威回到城内，王郎获悉谈判没有达成一致，遂决定下定论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坚决跟敌人决战到底。于是，他镇定自若，亲自登上城头，鼓舞士气，指挥守城。守城将士们均抱定誓与城池共存亡，与敌人决战到底，决不投降！

斯时，刘秀督率汉军，同时对邯郸城发起全面猛攻，夜以继日，拿不下来，绝不罢休。即便如此，也是蚂蚁啃骨头，死伤大量兵马。

城头上，在王郎督率下，守城将士拼死固守。攻守争夺战进入空前惨烈阶段，守城人力不足，致使四顾不暇，汉兵几次攻上城头，均被拼命抵抗的守军击退。邯郸兵有的身受重伤，不能移动，便抱着攻上来的汉军滚下城去，同归于尽。一时间，邯郸城头，死尸枕藉，血流如河。

让刘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邯郸城守军如此英勇地作着激烈的抵抗，不禁心急似火。就在这时，忽然有探马官来报：“容禀大司马，将军邓满与偏将军銚期已经攻下巨鹿并将敌将王饶斩首，现在，正押着军需赶来驰援邯郸。”

刘秀闻听大喜，道：“我本意是叫邓满、銚期钳制巨鹿兵马，没有想到两位将军竟然拿下巨鹿，并斩首王饶，真乃智勇双全也。”

原来，刘秀大军移师邯郸之后，邓满跟銚期率部继续佯攻巨鹿，用来迷惑巨鹿兵马。王饶看见汉军攻势减缓，遂放下心来。

然而，十几天的一个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汉军照例没有攻城。斯时，天降大雨。汉兵跟巨鹿兵马都躲在营帐内避雨歇息。期间，邓满对銚期说道：“大司马移师邯郸，到现在都没有拿下。我们钳制王饶兵马，攻势缓慢。长此以往，迟早会被王饶看出破绽。我有一个大胆设想，不如趁着今个黑介，天黑得对面不相见，再说巨鹿守兵不备，偷袭入城，杀他个措手不及。”銚期喜出望外，道：“真的，邓将军高见。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立即行动！”

就这样，两人分头行动。邓满悄悄集合兵马。汉兵将士听说要偷袭巨鹿，一个个情绪飞扬，精神抖擞。銚期亲率一百多名精兵强将悄悄来到城下，他奋力抛出吊索勾住城堞，两手拽住吊索，一交力，身如灵猿，第一个登上巨鹿城头，悄无声息，杀死了巡逻哨兵。就这样，勇士们如法炮制，攻入城内。这时候，邓满率部突然发起攻城。正在梦想的巨鹿兵马顿时惊慌失措，乱成一团。銚期率部穿上敌军的衣服，见人便砍，逢人就杀，犹如进到了无人之境，径直向王饶府衙奔来。

这时候，巨鹿太守王饶正搂着爱妾在后院酣睡，突然听到了汉兵偷袭，慌忙披甲上阵，并指挥亲兵、护卫队抵敌。这时，銚期及时杀到，这些汉兵一下子就把巨鹿守军冲得五菱子二落。王饶大怒，拍马来战銚期，只两个回合便被銚期斩落马下。邯郸兵马见主将命丧黄泉，军无斗志，纷纷四散逃命。于是，銚期割下王饶头颅，夺过战马，上马复战。混战中被流矢射中面额，血流满面。銚期忍着剧痛，慌乱用头巾裹住伤口，又杀入乱军中。这时候，邓满率部攻入城中，到处追杀顽强抵抗的巨鹿兵马。

天明之际，雨住天晴。巨鹿兵马或逃或降，喊杀声减弱。銚期与手下将士血染铠甲。

于是，巨鹿城头，汉军旌旗迎风飘扬。邓满率部分人马清理善后，原地驻守。銚期包扎好伤口，带领大部分人马押解军需，高挑着王饶头颅赶往邯郸驰援。

这时，刘秀亲自迎接銚期入账，嘉奖邓满、銚期的勇猛果断，并当即拜銚期为虎牙大将军。就这样，巨鹿被攻下的消息迅速传开，汉军将士欢呼雀跃，攻城的士气大增。

这时，邯郸守兵望着王饶头颅，知道援兵没有指望了，且败局已定，人人自危。王郎少傅李立当天黑介就带领心腹亲兵悄悄打开城门，迎接汉兵入城。汉军潮水般涌进城中，直杀进王宫。一路之上，邯郸兵马大多数溃逃或乞降，也有负隅抵抗的，双方厮杀相当惨烈。刘秀率部入城，严令擒拿首犯，不得有误，剩下的归降者一律免除死罪。

破晓时分，汉兵占领了整个邯郸城，王郎兵马或逃或降，不再抵抗。可是，搜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王郎踪迹。

汉兵功曹王霸从守城的降卒口中得知，王郎从王宫后门潜逃而出。王霸听罢，立即拍马追出城外。出城十里，天色大亮，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孤单单地落荒而逃。王霸料定，肯定的是王郎。遂打马赶上，大刀一横，讥讽道：“占卜算卦老先生，该算算自己的命运了。”

王郎抬头，面如死灰，口吃道：“壮士饶命，朕不是刘子舆。”

王霸大笑一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刘子舆，你是王郎就沾。”话到手到，遂斩下了王郎首级，回城请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