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坊 第007章　心病

毛军与仙仙的事，在整个丹阳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这些人怎么都像有病？都得的是一种病？也许，人家没病，是自己得了病。

毛军头晕头疼，茶饭不思，睡不好觉，他的心上，吊着一个荡来荡去的葫芦，他去过医院，医生明确告诉他：心病！

01

丹阳是一座江南小城，也是一处风水宝地。作为齐梁故里，六朝中心，丹阳出了齐梁两代12个帝王，南朝齐高帝萧道成、梁武帝萧衍均出自丹阳，孕育了丰富多彩、影响深远的齐梁文化。然而千百年来，丹阳人的好风水犹如这抓不住的风，拦不住的运河水，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天旋地转，转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期，丹阳才真正开始显现其风水宝地的魅力。

地处长江三角腹地的丹阳，20世纪60年代末期，丹阳不仅仅是中国鞋业版图上的重镇之一。从那时起，丹阳也涌现了从事光学镜片和镜架的生产的社办企业和队办企业，最初的生产地集中在大泊、司徒两镇，仅有6家乡办企业。到了上个世纪70年代，随着乡镇工业的兴起，在上海、苏州等地从事眼镜业的丹阳籍技师纷纷回乡办厂。

丹阳眼镜的兴起，还在于它的特殊位置。丹阳与上海、南京、杭州等大城市邻近，大运河穿丹阳而过。凭此优势，丹阳成了长三角黄金区域内城市的鞋业重镇和眼镜小镇。渐渐地，鞋业、眼镜加工业便进入寻常百姓家，进而变成了丹阳人们赖以谋生的财源，当地很多人都围着鞋业、眼镜打主意。

02

在丹阳开设的眼镜厂中，开得最早和最大的要算丹阳眼镜三厂。丹阳眼镜三厂当属乡办企业，打基创业的是丹阳眼镜三厂厂长李强盛的父亲李昌隆，到儿子李强盛手上时，厂里效益越来越好，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要问究竟有多大，看看它的厂房车间和工人数量就知道了。每年随着生意的红火，眼镜车间不断扩建，而今已是数百名工人的规模。因为丹阳眼镜三厂生意做得大，做得好，丹阳眼镜三厂被丹阳人称为“丹阳第一厂”。

这会儿，毛军正在丹阳眼镜三厂的销售部召集业务员谈事。因为清明节一过，马上第二季度了，为了实现“时间过半、销售任务过半”的目标，一方面，外地的订购客户这几天已经陆续要来了，得赶紧做好迎接洽谈业务的准备。一方面，东北三省的业务市场，也得组织业务骨干去开拓。毛军说，按照厂里要求，距离完成任务目标的难度不小，这次，来厂洽谈的客户都是与厂长李强盛关系好的老客户，但容易出问题的也是他们。所以毛军扳着脸孔说：“要遵守厂规，洽谈、对接业务时不准耍阴招、做手脚，不准送人情，也不准拿人家好处，当然也不能以次充好，坑害人家，谁不遵守厂规，我就开除谁！”

会议结束前，只有接单员郭小召大大咧咧，冒出一句：“仙仙要来采购眼镜，这个事，是您让我对接的。”

毛军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事儿，偏偏郭小召讲了出来。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提这事干嘛？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郭小召说：“仙仙上次与我坦承了她心中的想法，她说她最终还是想与你对接采购眼镜，我不想这笔业务泡了汤，所以我担心，还是将这个事向你汇报。”

“我觉得你瞎操心，操冤枉心。我让你对接你就安心对接，今后，大家不要议论仙仙的事，你们认真工作，各人做好各人的本职工作。今后谁背后乱说，搅混事非，我不会放过谁！”

毛军轰走了郭小召他们，又叫来了几位与他关系好的磨镜工和镜架工的技师，这几位技师都是从上海、苏州等地从事眼镜业的丹阳籍技师，与毛军关系友好。毛军说：“今年，要将太阳镜、老花镜两个产品打入东北三省市场，镜片和镜架技术层面，需要把好技术关、质量关。”这几位技师中有个叫蔡国虎的，是浙江温州过来的，跟毛军是老乡，出门时凑近毛军耳根悄悄地问：“你与仙仙的关系进展如何啦？”毛军又气又好笑，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03

毛军忐忑不安，吃饭没胃口，睡不好觉，医生说他得了心病。这些天，仙仙创设“痴树花”眼镜坊的事传开后，迅速传遍了丹阳县，城乡上下都在议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向他提到这事。

除了茶饭不思，毛军最近一直头疼。自从他老婆姜丽将其赶出来后，他就不想回家去了，就算这个时候回去，也没有好下场，于是，毛军跑到街市上买来了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吃住办公室，把办公室当成临时的家，过着安静的生活。

晚上，毛军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想着想着，恍惚中，眼前浮现出仙仙的影子来。仙仙一身蓝装，脸色哑白，目光呆滞……天啊，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好像心死了一样，还能活吗？与其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熬。仙仙！你才二十岁啊！你怎么这样颓败不堪？你怎么能作出这样的选择？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去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毛军真的不愿相信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