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坊 第021章　开会

张月娥赶走了陈婆，离开张氏大院后，陈婆大失颜面，越想越气，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说，“张月娥！你跟老子记着，得罪我陈婆，你没好下场。”

陈婆气急败坏，朝家里的方向急匆勿地往前赶。突然，她眼睛骨碌碌一转，用手一拍脑袋，心说：有办法了！

这个办法，就是去找向天公。她想与向天公说说张月娥气她的这个事：一是期待得到向天公的安慰，二是听听向天公的下策。

01

听完陈婆添油加醋的哭诉，向天公妻子秋敏故意气她，竖起大拇指：“我这个侄女，在张氏宗族是这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别打主意了，我是不会让她离开张家的！再说，她还要守好‘黄姑’的牌坊，祖宗看着的！”

“秋敏姐，你说得好，祖宗都在天上看着的。你侄女是承诺坚守‘黄姑’牌坊，可她守了吗？”

“怎么没守？她一直在守的！她专门有一间守牌房，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哼！还守牌房呢！我看你是胡说八道，那守牌房里哪有人影？”

02

向天公就安排人去找张巧儿：“巧儿！巧儿！”

张巧儿跑过来，说仙仙刚出去了，马上就回。

“你看看，是不是，你这个侄女真会守牌房哟。唉，也难怪她，这么年轻哪能守得住？年轻人好玩，哪里好玩哪里去。”

张巧儿连忙更正：“哪里是去玩，仙仙姐是去‘痴树花’眼镜坊接待客户去了。”

“接待？也不知是谁来了，她接待谁去了。”

03

秋敏一听就明白陈婆暗指什么，正色道：“姓陈的，你莫再说三道四了，我的侄女我清楚，她既要守牌坊，又要管眼镜坊，不容易，你们要多关照她一点！”

“秋敏姐！听你意思，我是在打击她？秋敏姐，我今天来看向天公和你，顺便说了几句内心话，可都是为张家好啊！你张氏家族在痴树花是大户，几代人道德传家，重名重节，‘黄姑’的牌坊还在村口立着，族上的人眼睛都盯着，这是一件挺严肃而庄重的事情，可不能败了家风啊！”

秋敏讽刺道：“唉！想不到，一个开吃食店的比我聪明一万倍。”

陈婆的脸成了猪肝色：“开吃食店的又么样？谁不吃食呢？！”

秋敏不再跟这个妇人斗嘴，叫人送客，并要送到门外去。

秋敏与陈婆斗嘴，向天公就当个旁听者，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离开时，陈婆甩给了向天公一个狠脸色，向天公朝陈婆眨了眨眼，接着，陈婆也朝向天公挤了挤眼。此时，秋敏察觉眼神有鬼，站起来就骂向天公：“你个老不死的，真的不老实！难怪呢，今天一字不吐……”

04

天一擦黑，张氏宗祠的一扇耳门打开了。按《祠堂规条》规定，祠堂的大门是不开的。向天公从耳门悄悄进的祠堂，他叫祠堂长张四二通知五个“家户头子”来开会，不一会儿，五个“家户头子”都来了。

向天公拉长腔调说：“各位兄弟叔侄都来了，最近有个事，请大伙来议一议。清明时节，张一南女儿仙仙在这里公宣牌坊，大家都是亲眼所见，都指望这个女人能成为第二个黄姑，为他张一南也为我们全族人再争一座牌坊。可是如今，听说这个仙仙没有半点守牌坊的意思，把心事专门用在做眼镜生意上。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你们听说过这种稀奇事吗？”

“还有这等事？我没听说过，你听说过吗？”大家左瞧右看，面面相觑。

“这是真的。她不仅在眼镜坊接待客户，还到水晶山上去踏春，有人亲眼所见。”

“哪个看见的？”

向天公当然不能说出陈婆。他没少喝陈婆的混沌、片儿汤。陈婆把去张家的结果向他事前讲过了。既然说不过仙仙母亲张月娥，他就来行使族长的权力，约五个“家户头子”开会。

05

“好多人看见了。有人还看见她在守牌房里插了几瓶鲜花。”

“这……这像什么话？”几个家户头子议论开了。

向天公说：“女人守牌抛头露面是一禁，女人做生意又是一禁，还听说她跟一些男人悄悄谈情说爱……”

“呦！哪个男人呀？”这话吸引了大家的兴趣，纷纷抢着问。

向天公说：“到底是谁，我也不说，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大家着急起来：“向天公，你别这样含含糊糊，直接说出来，你不说，我们就不信这个事。”

“不信？你们看这女人，长得又嫩又白，跟豆腐一样，哪个男人不心动呢？”

“嗯，那是那是，她的眼睛格外迷人，她的眉毛还能勾魂。”有人跟着补了一句。

向天公说：“你们说说看，像她这种女人，能安分守牌吗？”

“嗯，是的是的。”大家的脑袋，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着。

祠堂长张四二却与他们的看法不同，他说：“那不一定。黄姑长得漂亮，不是坚守了一辈子的勤劳、朴实、节俭的家风吗？”

向天公打断张四二：“你什么时候看到过黄姑了？瞎说八道，你快去厨房帮忙弄吃的。”

张四二走后，向天公压低声音鬼兮兮地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哪！真不简单！”

……

“议了半天，向天公到底想把这个女人么样？直说吧！”

“我也没说非要把这女人么样，我是请大伙来议一议的。”

“公宣牌坊是你向天公主持的，你说么办？”有一人说。

“向天公当初就不该公宣牌坊。”另有人说。

向天公说：“当时我也是被鬼迷了。”

“向天公当时失了魂吗？”有人这样问。

……

向天公说：“别说我掉魂这些不正经的事，当时我眼睛在她身上落了几下，脑子就有点迷糊。不说了，我们言归正事。对这个女人的事，我们管还是不管，大伙说，如果她不好好守牌，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族规》来治治她？”

“可以，当然可以。”大家说，要是她越了规矩，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就按《族规》的规矩来治治她，该么样就么样。

06

正说着，张四二端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野兔肉来了，大家闻着香气，没有说话。

向天公大叫一声：“哎呀！犯戒了！大家犯戒了，野兔肉上不得正席，我们怎么能在祠堂里吃这种野物？这是得罪祖宗的，祖宗是要怪罪我们的！”

张四二把野兔肉端到门外，漆黑的夜幕下，他们将这盆野兔肉围成一圈，站的站，蹲的蹲，吃得满嘴流油。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骨头，被闻香赶来的两只狗咬得格格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