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大悦和吴荔菁

翌年“五一”节前，恰逢他在省城参加城市开发建设规划培训班。学员们都是各市县开发部门的领导，手头有权有钱有资源还任性，往年培训的每个晚上不是东县请客喝酒桑拿就是西县邀请K歌按摩。

但是那一年的形势不允许他们花天酒地折腾。因为上一年年底广东、北京等地相续爆发SARS，说是吃果子狸野生动物引发的全球性传染病。说是感染这种病后有的潜伏半个月左右，才会出现头晕恶心，发烧和发冷，干咳、少痰，随后感觉浑身乏力，出现呼吸衰竭和其他器官功能障碍。

瘟疫面前生命都是弱小的，无论富贵贫贱，一旦厄运粘上，难免一样去爬烟囱。有一个唱《大中国》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星和一名每天在CCTV教观众练健美操的美女教练，不幸染病去世。

这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者，在省城看到好多小区用铁皮隔离起来，出行在外的行人、乘坐公交车的旅客一律带着口罩，每个关卡出入还得测体温，更懂得珍惜生命。

以前每日山珍海味，天上飞的除了火箭飞机、海里游的除了军舰轮船、地上跑的除了火车汽车，怎么都敢吃的他们终于有所收敛，每天培训完只能乖乖呆在宾馆。

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坠入冷清孤单客房的他一下子感到莫名的无聊，尽管客房里有贴着上门服务的热线电话，但那玩“仙人跳”的闹剧他可听过不少，被讹诈是一回事，主要还要顾及脸面，闹起动静就算不报警私了，也肯定会成为笑料，结果全省出名。所以他还是有所顾忌不敢跨越雷池，于是乎躺在床上乘着酒劲，边吐着烟圈边手机QQ连线了她。

“这么晚还没休息？”他在手机上输入。

“刚要准备睡觉。你怎么也还没休息？”她回复。

“想你啦，睡不着。”他试探着。

“骗谁呢？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还说想我？！”她在文字后面加个锤子。

“真的……”

“喝酒了还是被老婆赶出去？”

“喝一点点。在省城宾馆，一个人。想着你也是一个人。”

“得了呗，你一个人？”

“不信？我们视频……”

“好啊。不过我可要去洗漱睡觉啦。”

“干嘛，不愿意视频，讨厌我？”

“不是的，我还没洗澡呢！”

“边洗边视频，两不误吧。”他挑逗着。

“不习惯……”她打来了害羞的符号。

“别矜持……”他在后面添上色色符号。随即又点开QQ音乐播放王菲的那首《我愿意》——“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寂静的深夜，天籁般的歌声随着手机流淌……

“你别再煽情了，好不好？”她哀求道。

“怕了？！”他挑衅着。

“我怕我也无力抗拒，朝你狂奔去……”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他得悉她因家暴离婚，积埋在心底十多年的情愫慢慢翻腾……

后来一切水到渠成，从省城回来后，他就鼓起勇气背着老婆跟她来往。

“紧致吗？”一次缠绵后，她趴在他身上，垂下的头发轻拂着他的胸膛，软绵绵问道。

“嗯。你怎么没有妊娠纹？”他边摸着她滑溜溜的后背，边把她扳过身，头偎在她光滑平坦的肚皮上好奇问。

“我没生育过。他家人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所以人家才不要我。”她幽怨的语气带着轻微的叹息。

两年来，他在她那里得到了与周茉结婚十几年也没有过的温存，他尝到了做男人的尊严。他俩默契度非常好，无论是一个眼神或者是身体互动上的快感，彼此基本站在一个纬度上。他已离不开她。一得空闲就往她家跑，他们偶尔坐在客厅看电视，更多的时间是在床上不厌其烦地疯狂索取对方的身体，仿佛要在有限的余生里把逝去青春补回。

外面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顿。估计周茉去学校了。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陈大悦不晓得时间过去多久，他看一眼发光腕表，果然上班时间到了。

唉。躺在床上的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盒，抽了一根，深吸一口后大声叹气，一切都是报应吧？！

往事犹如电影般在脑海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