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危险，毒蛇就在我们身边（2）

“什么人，不准动，都举起手来！”

就在身穿高级军官制服的老钱和同样身穿灰色军服的廖小姐窃窃私语，隐藏在基地边缘一处观察哨楼里，测绘观察风雷基地细节的时候，一声严厉的警告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老钱吓了一大跳，禁不住一个哆嗦，廖小姐却非常镇定，不但不听从警告从事，反而自顾自继续举起望远镜观察。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高级别警备区，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个身穿灰色制服，佩着半自动驳壳枪的军人疾步靠近，他手臂上佩有醒目的“宪兵”标记，原来是负责在风雷计划警戒区外巡逻的宪兵连士兵。

“哦，哦，你是巡逻的吗？嗯，很好，很好”

老钱镇定下来，他抬起手腕，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佩戴的瑞士帝凡陀手表。

“嗯，不错，分秒不差，没有偷懒”

老钱哼哼哈哈，摆起了官派。

“长官，您是？”

负责巡逻队的宪兵不属于汤山基地原警卫部队序列，他们是为了这次风雷计划安全，特别从宪兵教导团临时调来的，因此并不认识眼前的两人。

“哦，嗯，我是钱大兴，炮兵副教育长，基地副主任，这是我的证件”

老钱抖了抖胖胖的肚子，从军服内袋中掏出一个蓝色封皮的证件。

上到哨楼内检查的宪兵是个中士班长，他正带着一支无人巡逻小队在基地外侧巡视。路过这处偏僻地界，平时根本无人进入的哨楼外，突然发现草丛里似乎有被踩过的痕迹，于是让手下弟兄在附近山坡检查，自己则攀上哨楼巡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了一个身穿高阶军服的人。

他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恭恭敬敬地递回去，然后立正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报告钱长官，我连奉命在基地警戒区外巡逻，同时得到命令，任何没有获得特别证件的人都不允许靠近基地五十米警戒范围之内，钱长官，您，还有这位，不能在警戒区周围停留，请立刻离开。”

这个巡逻的宪兵班长姓吕，是个老兵，目光锐利，警惕性非常高。

“哦，哦，好好”

钱大兴哼哼哈哈着，他走上前一步，招呼廖小姐和自己离开这里。

“对不起，这位长官，也请出示您的证件”

没想到，吕班长执行命令严肃认真，他还要检查身穿军服的廖小姐。

“哎，这个，这个”

老钱正要发火，廖小姐却压低帽子，递过去一本蓝色证件。

吕班长仔细看了看，正要再问什么，老钱一把夺过证件，开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你们什么玩意儿，我钱某人虽然现在不是教育长了，可也算是训练副总监，基地副主任，我，我不放心警卫，就在外面多看看，这也是为了抗战负责，为了基地安全负责，你们，你们，狗仗人势，啊，妈的”

老钱激动的满脸通红，就地开骂。

吕班长还想再辩解几句，但一转念，还是把证件归还廖小姐，然后立正敬礼，带着战士们绕过两人，继续巡逻。

吕班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虽然放过了两人，但带队巡逻结束，回到值班室，仔细琢磨，越想越不对劲。

“二弟，想什么呢？”

正在吕班长回想刚才情形的时候，一个沙哑声音隐没在黑影里，他笑着问吕班长。

“哦，是刚才巡逻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于是，吕班长把刚才遭遇老钱和廖小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黑影听。

“大哥，那个跟在钱长官身边的人非常奇怪，他的证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但是”

“二弟，有什么，你就说，还信不过大哥我嘛”

“那个人，是女的！”

“哦？你不会看错？”

“绝不会，我闻到了一股香味，这味道，哪个兄弟会有？”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钱大兴原来是炮兵教育长，训练总监，基地主任，他是老留日派，在东瀛待过多年，前两年因为发现在炮兵采购里弄虚作假，不但戴帽子吃回扣，还买来大量残损日式火炮，弹药也是过期的，在试放的时候几次炸膛。本来，是要被军法处置的，但这小子，他竟然和大人物关系密切，后来只是训诫两句了事，当然，正职是做不了了，就改副职，也不真管事，只是挂个牌子在那里而已。”

“二弟，这钱大兴是个人精，他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拿了证件给你看，你也履行了程序，将来，即使有事，也怪不到你，所以”

吕班长想了一会儿，他摇摇头，决绝地说

“大哥，我还是要报告给连长知道，连长给咱们训话开会一再强调，风雷计划是倭寇的眼中钉，肉中刺，千万不可马虎了，不报告，我心里不踏实”

黑影没有说话，忽然，黑影笑了笑

“也好，二弟，现在是特殊时期，小心无大错，你报告连长，是对的”

吕班长站起来，准备去临时连部，找连长汇报。

“别着急，我刚才看到连长了，他回市区总部开会，要晚上才回来。”

吕班长有些失望，他内心很焦急，长期养成的职业警戒性让吕班长越发不安，他觉得那个钱副教育长和他身旁的女子，问题很大。

“待会儿，我陪你去，你嘴巴笨，我来补充补充”

黑影说着，递过来一支香烟。

“二弟，来，正宗的三五牌，从上海带来的，尝一尝”

三五香烟在1937年时是高级货，吕班长这种基层军士补贴有限，当然是只闻其名，无缘品尝的。

“哎，大哥，还是你厉害啊，三个五都抽上了”

吕班长结果三五香烟，自顾自点上火，吞云吐雾起来。

这边，钱大兴和廖小姐已经离开基地范围，两人来到一辆停在路旁的福特水星轿车内，廖小姐迅速改换装扮，片刻之间已经变幻一新。

廖小姐此刻身穿绣花旗袍，一双高跟鞋衬托着穿了长袜的腿格外修长笔直。

“小宝贝，我心里有点不踏实，刚才那个宪兵班长看起来是个傻瓜，他会不会把刚才看到我们的事情给报告上去？”

“老钱啊，你怎么这么窝囊，你是副教育长，基地副主任，你还怕他一个小宪兵班长？”

廖小姐相貌妖艳，说话又嗲又酥，老钱听了浑身骨头都要麻了一般。

“妈的，我他妈现在是个屁，抗日抗战，真他妈的，老子现在这个副职就是个空牌子而已，要不是兆明先生帮忙，我恐怕，哎”

“整天有好日子不过，抗啥日啊？黄军那么强大，是你抗的赢的嘛？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钱大兴浑身肥肉颤抖。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钱，你是俊杰啊”

廖小姐如同蛇一样贴着老钱游走。

“你别怕，那个宪兵自己找死，这会儿，说不定已经”

廖小姐嘿嘿笑了两声。

“啊？基地内，还有你们，不，黄军的人？”

钱大兴吃了一惊。

“中国有一句古话说得好，率土之下莫非王臣，这南京城里，到处都是帝国武士，任何敢和帝国作对的，都，哼”

钱大兴脸色有点微变。

“不过，对于帮助帝国的人，将来，都有很大很大的好处”

“来，今晚你不要回家了，到俱乐部去，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廖小姐发动汽车，带着钱大兴开往汤山镇的别墅俱乐部。

吕班长带着巡逻队又完成了两次巡逻任务，他没有再看到钱大兴，也没有看到其他任何值得怀疑的情况。

不过，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宪兵班长，他还是决定去报告自己的发现。

这次，他没有主动去找连长，而是在巡逻结束后遇上了才从市区开会返回的连长。

“报告连长”

吕班长上前敬礼

“哦，老吕啊，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刚从团部开会回来，上峰命令加强基地保卫，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得放过”

“连长，我有情况要报告”

“哦？”

连长吃了一惊

“是这样，今天，我，我”

吕班长正在说话，忽然干净自己喉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他脸色立刻变得血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老吕，你怎么了？”

连长立刻上去搀扶。

“我，我”

吕班长喉咙咕噜着，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古连长，这是中风啊”

忽然，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是你啊，对了，你们几个是结拜兄弟，老吕这是怎么了？”

“哎，我这二弟一直有血压高的毛病，他怕耽误了任务，始终不敢说，也不愿意去医院吃药看病”

“哎，医生说过，高血压厉害的，会中风，没想到啊”

“快，送医务室，快抢救”

几个宪兵立刻抬起老吕，七手八脚地送到基地医务室。

军医不敢耽误，但军医没有处理重症内外科病人的经验，他摸了摸脉搏，又测量了血压。

“哎呀，血压很高，恐怕是中风”

军医也做出判断。

“我这里看不了这病，还是送汤山镇吧，那边有一家福民医院，里面的医生水平不错，也许还有救活的希望”

“立刻准备车，送汤山镇福民医院”

就这样，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吕班长被送到了汤山镇的福民医院。

“这是什么情况？”

医院负责分诊的护理员看了看老吕，问道

“中风了”

有人回答

“别动他，中风病人不能乱动”

一个女医生从旁边走廊里出来，她仔细检查躺在担架上的吕班长。

“这是叶婉婷医生，昨天从鼓楼医院来这边义务巡诊的”

护理员向一旁的护送的宪兵战友们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