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就认准倒霉蛋了

史际明去拽我：“别耍小孩脾气。马上快到家了，你一回去就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走啊你！”

我起身跟他走，边走边嘟囔：“饿死我了都。家里有饭没有啊？”

“有有有，大小姐，鸡鸭鱼肉，锅上热着呢，回去就吃。”

结果到了史家门口，史际明掏钥匙开门，我有些奇怪：“哎，怎么锁着门。你爸你妈呢，不在家啊？”

史际明开门让我进屋，然后又把房门插好，这才说：“他俩去嘉安了，前天走的。”

我说：“哎呀你看，我还给你妈带的地瓜呢，她说她最爱吃桥罗山的地瓜。”说到这里我猛然想到，既然史爸史妈都不在，这岂不是意味着，偌大的家里，只剩我跟史际明两个人了吗？我心中一阵狂喜，心想这个坏蛋史际明，他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进到家里之后，一盆凉水把我激动的“心火”全浇灭了。只见几间房子里都已经面目全非。墙上挂的字画都被取了下来，衣橱的东西打成包堆在了地上，还有几个新做的包装箱摆在客厅，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木香味。

我急问：“怎么回事？你家要搬家？”。

史际明摇头：“没那么简单。先吃饭吧，我慢慢跟你说。”

“吃什么吃啊，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原来，杜镇这个单位要迁新营区，因为史爸已经停职，所以新营区没给他安排房子。上级找史爸谈，要他先回原籍，“等待处理”。怎么“处理”谁也不知道，好点的结果是等着离休，或者“脱军装”当老百姓；坏的结果就是“打入另册”，那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必然会连累子女。

这个坏消息史际明早就知道了，怕我担心，一直没告诉我。

他爸他妈这次回老家，就是去看看地方，找个房子，准备下个月就搬家。

这种事情尽管我早有思想准备，可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现在我调进了基地机关，当上了组织干事，前途一片光明。假如老史最后的结论很“严重”，那么我在部队也就干到头了，我只有转业回家，一点悬念都没有。

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史际明一边吃，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我，他连半个馒头都没吃上。

吃完饭之后，来到史际明的房间，我拉他坐到床上，十分平静地问他：“还有别的事儿吧，你一块儿都告诉我。”

史际明懊丧地直摇头：“还有就是，我要不到房子。因为我是才去的，不够格。我们局有调去两三年的，到现在还没分宿舍呢。这样一来，我家要是一搬走，咱们要结婚也结不成了。”

史际明转业前我俩商量过，准备“五一”结婚。如果史际明要不到“婚房”（因为他刚到新单位，估计要房子会很困难），我们就先住在家里。结果没想到家里突然要搬走，这样所有的计划就全都落空了。

史际明满怀歉意地说：“子荷，我真对不起你。家里这样了，我连个结婚的房子都弄不到，我简直是没用。”

这时我已经拿定了主意。我问他：“你家什么时候走？”

史际明说：“四月上旬吧。这边单位一直在催。”

“那他们走了，你住哪儿？”

“我只好先睡在办公室。不过局长答应我，明年他能在办公楼上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可惜就六平米。”

我很干脆地对史际明说：“那咱们马上登记。我回去就写结婚申请。登记不是你们民政局管吗？等我开好证明以后，我就请假过来，你们家走之前，咱俩就登记上。那样从法律上讲，咱们就算是夫妻了。”

“不行啊子荷，咱们登记了，没房子住，也没地方结婚啊？”

“际明你真傻。咱追求那些形式干什么。登记以后，咱慢慢等房子就是了。等有了房子，咱们再举行个仪式，请朋友同事一块儿吃个饭。或者咱不搞什么仪式也行，无所谓的。”

“那像什么呀，那不太委屈你了。而且，而且还有我们家，我爸的事，以后也不知会怎么样。”

我生气地打了史际明一掌：“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咱们结了婚，你爸就是我爸。不管他以后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算他什么都没有了，咱俩也能养活了他们哪。行了行了，就这么点事，看把你愁的。”

史际明高兴起来：“那，你真的不在乎这些？你也不怕转业？你真的下决心要跟我这个倒霉蛋过一辈子了？”

我捏捏他的鼻子：“一点不错。我就认准这个倒霉蛋了，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真的去登记？那你不就是我老婆了吗？”

“哎呀，难听死了。我是你的……夫人，史夫人，嘻嘻……”

史际明一把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