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遇好心人

眼看城门关闭，我连跑带喊，希望守门兵士好心放行。赶至门下，我气喘吁吁地敲门求道：“官爷，麻烦开开门，开开门啊！”门开一小缝，露出一人头，黑黑的脸，小小的眼，大大的脑袋。“他妈的，敲什么门，烦死老子了，没看到城门关了吗？”那人生气地骂道。

“大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走了十几公里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累又饿，求您行行好，放我进去歇息歇息，好不好，求求您了！”我低声下气地恳求。

“滚滚，明天再进，来早点，他妈的，每个人都这样。”那人不耐烦地怒斥道，不想搭理我，继续关上大门。

我欲哭无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城门脚下。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我拿出干粮和水，边吃边想大晚上该怎么过，冬天依旧在，春日几时来。袅袅炊烟起，已非故乡仔。

“小伙子，干嘛一个人在这儿？没赶上进城的时候吧。”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走到我身旁，热心地问道。

“嗯，没有。”我看了老人一眼，以为他是来取笑自己，故没有兴致与其认真答话。

“我猜准是，在城墙脚下过夜很难受的，尤其现在天气，到了后半夜，冷得要命，你不怕呀？”

“忍忍就过去了。”我没好气地回应。

“不好忍哟！我家有一间客房，环境差了点，遮风挡雨还是不错的，借给你住一晚，你愿意住吗？”

“真的吗？”

“当然，你看我像是逗你玩的吗？”

“太感谢大爷了，我真是出门遇贵人啊！对了，大爷，借住一晚多少钱？”

“不需要钱，咱俩是有缘人，看你眉清目秀，未来定能成就一番伟业，说不定你还是我的贵人呢！哈哈！”老人很会说话。

“谢谢大爷吉言，我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日后有机会必定重重感谢。”

“哈哈，言重了，跟我来。”老人转身走到对面，牵上驴，前面带路，我兴高采烈地跟上同行。

老人家距离城门200多米，曲径通幽，没有老人导航一般人找不到，而且若外人不仔细辨别，真会将其当作客栈。房子是木制的茅草屋，院子打扰的一尘不染。一张破旧方桌摆放于客厅，正中墙上是一张如来佛祖画像，其他墙面粘贴各种过期的时政报纸，卧房分布客厅左右两侧。老人住得屋与厨房相连。

“坐会儿啊，家里简陋，别嫌弃，给你倒热水暖暖身子。”老人热情地说道。

“好的，麻烦大爷您了。”我礼貌地点头回应。环顾四周，我感觉如回家一般。墙上的报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凑近阅读，《新民报》、《大时代》、《论天下》、《觉醒觉知觉悟》等等，版面内容多以时政为主，刊登许多当世名流的文章，也有广告、娱乐、八卦等内容。我头一次见报纸，顿感新鲜异常。

“你认识字？”老人端来热水壶和杯子向我打招呼，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

“感谢大爷。”我接过水杯，微笑回礼。

“墙上的报纸我看不懂，是别人借宿留下的，你看懂了吗？”

“看得懂，我认识字的，从小便在私塾读书，喜欢博览群书。”

“真好，认识字才能有出息，我一眼就看出你与众不同。”

“谢谢大爷夸奖，我还嫩呢，没见过世面，书呆子一个。”

“哎，这世道有枪有墨水方能成就伟业，你来自哪里，打算去哪儿？”老人坐下与我聊天。

“我是牛庄村人，要去南京城。”

“哦，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郑省，今年13岁。”

“年纪轻轻便出来闯荡，了不起。”

“在家没有意思，出来看看，希望能衣锦还乡。”

“大城市发展很难的，没有人脉没有钱财，立足之地都没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一个叔叔在南京城上班，准备去投靠他。”我得意地回应。

“真不错，他知道你来南京城了吗？”

“还不知道，唉，我也发愁如何联系他。”我低头叹息，一脸迷茫。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像你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很多。”老人自信地表示。

“什么法子？”我一听来了精神。

“我有一个亲戚在南京政府上班，负责组织人事工作，肯定认识你叔叔，如果他是当官的。”

“那太好了，我叔叔就在南京城当官。”

“好，我的亲戚叫扁宏仁，你到**府找他，就说是钟离县城门的老人介绍的，给他一点好处，一切都可以搞定。你身上有钱吗？”

“有，我有一包银元。”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

“拿出来一个吹吹。”老人示意我。其实我不懂鉴别银元真假的方式，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块递给老人，老人吹下放耳旁，“翁敏声”随即响起。“嗯，是真的，这下放心了。”老人笑笑，指指我身后，“你住那个房间，提上桌上的油灯，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

我拜别老人，喝喝水，惬意地回到睡觉的地方。打开门，屋内一股奇怪的味道，使人头昏脑胀，一般人真适应不了。它不是卧室，确切地说是一间杂物房，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杂物。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铺有厚厚的垫子，床头的棉被叠放整齐。床尾挨着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墙面粗糙发黄，挂着一些破旧的东西，像草帽、竹筐、衣服、弓箭等。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总比在外面被冻强。”我无奈地自言自语。脱掉外套和裤子，和背包放一起，上床盖上棉被，一刹那，我差点呛晕过去，棉被的味道刺鼻难闻，犹如几百年没有洗过。没办法，只能将就，我用外套盖住胸部以上，其余部分用棉被保暖。

想想老人的善举，我乐不思蜀，第一次出远门，竟巧遇有爱之人，心中激动万分，对比村里的恶霸，只知道剥削老百姓，欺压弱者，方知外面的世界真美好。困意来袭，不知不觉我便进入梦乡。夜深人静，黑暗的房间传来轻微的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