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轮回

在梦游的国度里，尽管有不少虫豸披上了人皮，可食物链这一环节，在本质上还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也就是说虎狼豺豹依然逍遥法外，成为了框外之物。

俗话说：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

于是乎，农家的六畜们依旧像往常一样，按照既定的规则和习惯生活着。它们善良待人，不越界行事，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然而，尽管如此，阶级分化的现象依然存在。不同的阶层之间，各种明争暗斗此起彼伏，从未停歇过。这种斗争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着。

在求雨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二阁僚竟然因为不遵守规矩，私自去偷摘西瓜，结果被威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威睿的责骂如暴风骤雨般袭来，让二阁僚简直无地自容。

二阁僚自己也感到十分羞愧和懊恼，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仅得罪了山龙王这位大仙神，还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此刻的他，恨不得能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好让自己消失不见。

不过，也有一些人对二阁僚表示同情和理解。他们认为，二阁僚之所以会去偷摘西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饥渴。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一个风花雪月之日，二阁僚跟村里一个寡妇好上了，按说这是缘分所至金石为开，可是这个寡妇原先信（俚语，嫁给之意。）的是其堂叔伯一个侄子，要按伦理而言，这应该属于有悖人伦。后来，一家子都说二阁僚不是，并劝说侄媳妇另嫁他人。

俗话说，说了皮，可说不了瓤。为此，这对有缘人觉得在人间藩篱太高太广，觉得转人还不如非人类，即便发现了也是一笑了之或置之不理。

不知何故，村里人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二阁僚与情人的影踪了。于是，人们便认为这对狗男女逃之夭夭，成了蝇营狗苟。

二阁僚亲人或其长辈们却放心不下，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费了很大的力，操了若多的心血，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为此，二阁僚家长便上门请大仙老梦诊个端详。

老梦见其殷殷情怀，随动恻隐之心，便两手劳作着开启天目。俄而，老梦沉吟道：“这对情侣对我说，在人间活得有点累，如今已经褪去人皮现出了本真。”

二阁僚家长听罢，焦躁道：“小时候我就看出这孩子六畜，恨慌哩很，如今真是应验了吗？”

老梦看着香烟弥漫空中，一字一句道：“我对它们说了，你们这样做太伤大人们的心了，应该回去述说根由，然后离开多好！”

二阁僚与有缘人拍着翅膀对老梦说：“我俩想回去，可回去了被家人捉住不让俺们重获自由，那不就坏事啦？！”

老梦劝说道：“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随后，老梦给这对情侣吩咐如何如何去做。

接下来，老梦对二阁僚家长说道：“它俩来了，你第一不能生气，第二不能下手拍打它俩。”

二阁僚家长打着保证说道：“大仙，我就听你的话，你叫咋着就咋着，这还不好么？”

不一会，老梦说道：“你家孩子回来了，快看！”

二阁僚家长葛撩（俚语，眼色有毛病或不好使之意，）着眼，光看见一对苍蝇比翼盘旋，便纳闷道：“在哪里呢？怎么我看不见呢？”

老梦用手指着在眼前飞着的那对苍蝇说道：“这两只苍蝇就是。”

二阁僚家长疑惑道：“怎么表达才是呢？”

老梦说道：“你要是听见它俩说话，那就学会闭眼，靠耳朵听说话就是了。”

于是，二阁僚家长紧闭两眼，支棱着两只耳朵就跟兔子耳朵一样摆动耳廓搜集着声源。

老梦朗声对着二阁僚说道：“你两个听好了，现在就把你们的想法与心意表达出来，以便让大人尽量安下心来。”

只见这对苍蝇对着老梦先摩拳擦掌点点头，对着家长说道：“我是你的儿子二阁僚，我亲爹呀！孩儿不孝，还望老人家多多宽恕。”

斯时，二阁僚家长胸脯子剧烈地起伏着，只是闭着眼，喘着粗气道：“你这混账东西，你可把家里大人给气坏了。”

二阁僚扇动两翼停在了父亲头上，绝无畏葸遁饰的神气。随即抱歉道：“爹呀！儿子这会儿就停在你的头上，你要是不放心或者想处置儿子，那你就下手吧，只要让你老人家不生气。”

老梦心弦陡地一扽，随即对二阁僚家长说道：“孩子良心已经发现，你作为家长可不要失去诺言呀！”

这时，二阁僚家长尽力按捺心中不平的块垒，嗓音出现了变调：“我的亲儿子呀！爹就怕你过得不好，这会爹放心了，你开心去过日子吧！”他说完便用颤抖的手轻抚着变成苍蝇的儿子，二阁僚领着情人给父亲舞动两个前腿，就跟给父亲挠痒痒一样，算是行礼。

走的走，来都来，有一些村里人议论纷纷，说这一阵子总是有一对苍蝇比翼齐飞经常在人们的庭院飞翔，看看大家是不是有交集，得到的答案出奇地一致。其中，有一个赶集的光棍看见一对苍蝇叠加着落在他卖的小百货上，并在他眼前踯躅良久。要是旁人弄不好会想方设法把苍蝇打死。然而，这个光棍凝视着，喃喃自语道：“我要是你们该有多好，不愁修屋盖房就能信上老婆。”羡慕至极，他的涎水顺嘴流了下来。

奶奶的，我真没有这样的命呀！这个光棍在赞叹之余不禁喟然长叹。

大街上，小巷内，只见一个老叟背着粪筐边拾粪边吆喝道：“我的儿子呀！你领你媳妇快回来吧，你爹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的美味佳肴。”

一声声呼唤，一阵阵凄凉，就这样，这个老叟只要一睁开眼就吆喝起来，高一声，低一声，等到喊拾荒了，竟如同苍蝇般嗡嗡起来。

殊不知，这个老叟不是别人正是二阁僚父亲，他能不寒心吗？就一个独苗竟然非我族类，岂不悲哉！

令老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回到家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原本应该是普通的粪堆，此刻却被成群成片的蝇子所覆盖，这些蝇子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色的云雾。

然而，在这片蝇群中，有一对灰色的大苍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与其他蝇子不同，总是紧紧地跟随着这位老叟。无论是在老叟的身上，还是在他背着的粪筐上，这对苍蝇总是如影随形，仿佛它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俗话说，世间万物皆有其独特的习性和喜好，就像这对灰色大苍蝇一样，它们似乎对老叟情有独钟。老叟走到哪里，这对苍蝇就跟到哪里，而且始终不离不弃。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见高低各不同。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方式都不尽相同，就如同这对苍蝇对于老叟的追随，也许在旁人眼中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对于老叟来说，或许这只是一种生活中的小插曲，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的看法呢？

山有山的高度，海有海的内涵，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正如人群中不知谁面对这一地鸡毛般的生活说出的那句话：“只要过的开心，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