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油与轨的交响曲》第三十五章 无米之炊也有解决的办法

刘洪军与二伟、赵峰三人从狗洞钻入工厂，眼前景象令二人一惊。

锈蚀的铁门歪斜地嵌在门框里，铁锁早已锈成一坨暗红色的疙瘩，半挂的铁皮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濒死者最后的**。厂区里的杂草疯长，从水泥地的裂缝中钻出来，没过脚踝，甚至爬上了废弃的传送带。那些曾经轰鸣的机器，如今被厚厚的灰尘裹成了灰白色的雕塑，玻璃仪表盘碎裂成蛛网，裸露的电线像干枯的藤蔓垂落，机油凝固成黑褐色的痂，黏在斑驳的金属外壳上。

车间的屋顶塌了大半，阳光透过破洞斜射进来，在浮沉中划出一道道光柱，照亮了满地的碎砖、断裂的钢筋和散落的零件。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字迹早已模糊，只余下纸皮被潮气浸得发皱、发黑，偶尔有老鼠从阴影里窜过，惊起几只在横梁上筑巢的麻雀。墙上的安全生产标语褪成了浅粉色，边角卷翘，被雨水泡得晕开，只剩下“安全”两个字的残痕，在空荡的车间里显得格外讽刺。风穿过空旷的厂房，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呜咽着，像是在诉说这里早已被遗忘的喧嚣。

“好荒凉啊！”

刘洪军情不自禁感叹一声。

二伟撇撇嘴，不屑道：“这有啥？这个钢铁厂废弃这么多年，能留下一些废铁，都算不错了。”

“西区的昌吉工厂废弃之后，如今连围墙都不剩了，只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及大片荒草。”

赵峰不知为何有些激动，颤抖着手指了指车间。

“你们看，那里有钢筋和废铁，咱们赶紧找废铁吧！别让人撞见就不好了。”

二伟撇撇嘴，略带不悦道：“你快闭上乌鸦嘴吧！啥好事到你嘴里都变成坏事了，偷点废铁算个啥，我看见大人有时候还偷偷摸摸从厂里往家带东西，咱们这是有样学样。”

刘洪军一挥手打断二人斗嘴。

“赶紧搬吧！别废话了。”

“一个人去外面放风，顺便挖个坑，把废铁放到坑里，明天再弄个三轮车拉废铁。”

“好，赶紧干活，赵峰你去外面放风，我与洪军去车间找废铁。”

赵峰微微点头，转身往狗洞钻，其心里本就不同意偷废铁，这是被二伟逼着才不情不愿钻进来。如今可以在外面放风，这是巴不得的事。

赵峰靠着院墙，十分无聊叼着狗尾巴草望着天空，蓝天之海中一朵白云悠悠飘荡，好不暇意。

赵峰望着白云默默想到：人生要是像白云一般该多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既不需要为钱而烦恼，又不需要考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由自在才是快乐之本，可惜人生没有捷径，只能一步一步丈量未来之路。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一道洪亮声音炸耳。

“喂，想啥呢？赶紧接废铁，坑挖好了吗？废铁埋上。”

赵峰手忙脚乱接过废铁，随后赶紧抓起铁锹挖坑。工厂里面刘洪亮与二伟忙的满头大汗，很多废铁埋在废墟中，需要很大的力气清理。

二人合力搬开废砖及杂物，废铁才露出真面目。

“洪军，这块铁真大，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刘洪军微微点头，一拍二伟肩膀。

“二伟，这次收获很大，等卖完铁，请你吃铁板毛蛋。”

二伟哈哈大笑。

“洪军，咱俩谁跟谁啊！等聚会之后，你我好好喝一杯，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刘洪军与二伟干劲越来越大，往外递的废铁越来越多，赵峰挖个浅坑不够埋的，不得不又挖了几个深坑才装下这些废铁。

三人干到天黑才拖着疲惫不堪身体回家。

次日一早，斓曦初现，鱼肚泛白。此时天色还早，不过五六点钟。

大多数人还在跟周公下棋，刘洪军三人早早起床，赶到东区废旧厂房，手忙脚乱往车上装废铁。

正装之际，忽听一道洪亮声音。

“洪军、二伟你俩从哪弄的三轮车。”

“这个白净小孩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你们从哪弄的废铁？难道不知这是集体物资，私自偷卖废铁被抓住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一连串的质问，一下把三人问住。赵峰不认识问话之人。而刘洪军与二伟可是认识问话之人。

刘洪军结结巴巴回道：“梁叔……我这是……手头紧……想弄点废铁……花花……你别……说出去……求你了……”

二伟此时也蔫吧了。垂下眼眸，偷偷瞄了一眼梁立伟。张了张嘴，磕磕巴巴。

“梁……叔……我……想……请……同学吃饭……手头……不富裕……实在没招……才想……卖点……废铁……凑钱……”

“梁叔……您……高高手……放我一马……求求你了……”

梁立伟摸着锃光瓦亮大脑门眨了眨眼，眉头皱了皱，嘴巴微张，洁白牙齿闪着白光，白光之中似乎饱含正义之光。

“洪军、二伟。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俩光屁股时，我还抱过你俩，尤其是洪军，抱你时还尿了一泼尿。”

梁立伟一番话说得刘洪军、二伟满脸羞愧，低头垂眸，地上有个窟窿都能钻进去。

梁立伟话音一落，又看看赵峰，拍拍赵峰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看你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好小伙。”

“我虽然不知你姓啥？但我告诉你一句话，做人要堂堂正正，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你们偷铁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你们要把废铁从哪拿的，放回哪去。下次不要再偷废铁了，好不好？”

赵峰低着头连连点头，声如蚊讷。

“梁叔，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梁立伟看向刘洪军与二伟二人。

刘洪军低垂的头微微扬了扬，低声道：“梁叔，我这次偷铁是迫不得已，同学之间毕业聚会，我吹牛逼钱由我出，可是我那有钱啊！没招了，才出此下策。”

话音微微一顿又道：“今天我就去通知同学，聚会取消，等有钱了再聚。”

二伟呐呐正要开口。

梁立伟摸着锃光瓦亮大脑门笑着开口。

“孩子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你们知错了，那我就帮帮你们，算是你们人生路上的一个路标。”

“拿着，就当我赞助你们的聚会钱。”

看着梁立伟手上的十几张大团结，刘洪军湿了眼眶，二伟泣不成声，赵峰眼含热泪默默记住梁立伟说的每一句话。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梁立伟的十几张大团结算是帮刘洪军三人解决了大困难。真是无米之炊也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未遇到正直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