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日夜的伤痕

烛光在云顶咖啡观景台的玻璃杯壁上跳跃，顾春风低沉诚挚的声音：“丹丹，祝你生日快乐！”叶丹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柄，眼里的忧郁被夜色浸染得更浓了。

顾春风不禁想：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杨琰，这份失落是否也一样浓重？念头刚起就被压下，带着一丝自嘲——他们三人纠缠的生日宴，不知不觉竟已十年。

时间像无法回头的单行车，轰隆隆地驶向各自的人生岔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顾春风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这是二人世界，葛坤泉在楼下吃饭，而刘家丽、任蜀闵被顾春风用两张二次元换装表演的门票给支走，这两个二次元女生思维跟常人不一样，他担心她们破坏这个生日晚餐。

男生宿舍503，气氛截然不同。

杨琰和张利锋正襟危坐，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启明创投视频会议中”。会议刚结束，屏幕那头的投资人留下了最终意见：“杨同学，你们的‘网络跑酷平台’概念和技术演示很有潜力，我们原则上同意投资。但根据对赌协议，前提是你们需在一周内自行筹集首批启动资金五万人民币，证明市场号召力和团队执行力。这笔钱到位后，启明将以匹配资金加技术入股的形式正式签约。记住，一周，逾期协议作废。”

屏幕黑掉，房间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和巨大的压力。“成了！但只有半只脚踏进门！”张利锋激动地捶桌。

杨琰急切地拨打叶丹丹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拨，依然忙音。“她一定还在生气，而且…和顾春风在一起。”抓起外套冲出门。“我去找丹丹解释！钱的事我们晚点再想办法！”

此时，顾春风和叶丹丹的生日晚宴也结束了。

电话铃声打破了观景台刻意营造的宁静氛围，代驾小哥焦急的声音传来：“先生，实在抱歉，您的定位点好像有点偏差，我绕了几圈都没找到确切入口……”

顾春风眉头微蹙，看了一眼神情恹恹的叶丹丹，温声道：“丹丹，我马上回来。外面风凉，你就站这门口内侧等我，别出去，小心着凉。”他指了指观景台与内部走廊相连的厚重玻璃门内侧——那里是大厅的延伸。顾春风快步离开。

女生宿舍楼前，杨琰气喘吁吁地拨打她的电话，依然是冰冷的无人接听提示。他抬头望向她宿舍的窗户，一片漆黑。楼管阿姨证实：“叶丹丹？跟她两个室友出去了，一直没回来呢。”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杨琰的心沉到谷底。果然，她和顾春风在一起过生日。

创业的曙光与爱情的阴霾同时降临。

餐厅里，叶丹丹独自站着，脑中反复回响着杨琰电话里那句干涩的“晚点去找你”，以及顾春风那句尖锐的“你值得一个把你放在首位的男人”。两种声音撕扯着她疲惫不堪的心绪。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骤然划破入口处的黑暗！一辆轿车如同失控的野马，引擎发出不正常的嘶吼，毫无征兆地加速，朝着大门入口直冲而来！

叶丹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惊叫！“小心——！！！”顾春风惊骇的嘶吼和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同时响起，他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了这惊魂一幕！

“嘎吱——砰！！！”伴随着橡胶**地面发出的刺耳噪音和沉闷的撞击声！失控的轿车在最后一刻猛地偏向，没有直接冲进大门，而是狠狠擦撞在入口处的一根装饰性矮石柱上！巨大的惯性让车头瞬间凹进去一大块！破碎的塑料部件和泥水飞溅！

午夜空旷的综合体育场。杨琰在搞跑酷直播。

杨琰料到，启明创投并不在乎这两万元的启动资金，而是要看这资金从何而来。也就是说，要他们靠他们设计的平台赚取。所以从女生宿舍回去后，便跟张利锋带上装备搞直播。

杨琰对着直播间寥寥的观众吼出了他的众筹请求，换来的却是潮水般的质疑和“骗子”的弹幕。理想被现实狠狠践踏，被叶丹丹“抛弃”的委屈和此刻的屈辱瞬间点燃了他。

“信不信由你们！看好了！”他怒吼着，跨上单车，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冲向黑暗中最陡峭的坡道，试图用最危险的动作证明自己、挽回尊严。车轮在高速下失去控制，车身猛地倾斜！“砰！”一声闷响伴随着杨琰压抑的痛哼！他被狠狠甩了出去，左肩和手臂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剧痛瞬间蔓延，他蜷缩着，冷汗浸透衣衫。

而这个时间，跟叶丹丹受伤时间惊人地重合！

餐厅。“丹丹——”顾春风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来，心脏狂跳不止。他看到叶丹丹摔倒在地，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额角擦破渗出血丝，右手腕和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万幸，只是摔伤和扭伤！万幸，她退到了门内！万幸，要是那车真的冲进来，或者她站在门外的位置……他简直不敢想。

他几乎是扑跪到叶丹丹身边：“丹丹！怎么样？撞到头了？手？脚？”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想扶起她查看伤势。

叶丹丹被摔懵了，额角和手腕的刺痛、脚踝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在这一刻，剧烈的疼痛让她脑中瞬间闪过的却是杨琰焦急的脸庞和他最后电话里的声音，她下意识想去摸那碎裂的手机，指尖只触到冰凉的玻璃碎片。

她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但右脚踝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冷气，身子一歪。“呃啊——！”脚踝仿佛被撕裂！她痛哼一声。

“别动！”顾春风的命令带着不容抗拒，他这次无视了她的抗拒，手臂强硬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去医院！现在！”他斩钉截铁，抱着她转身奔向车的方向。

散落的花瓣被他的脚步碾碎。

北市第一人民医院，顾春风抱着叶丹丹冲进急诊室。

经过初步检查和处理，额角擦伤消毒包扎，右手腕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是右脚踝韧带撕裂性扭伤，需要打上夹板固定，并注射消炎镇痛药物。

叶丹丹被安置在留观区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右脚被抬高固定着，护士正在准备给她打针。

葛坤泉办完挂号缴费等手续匆匆赶来。顾春风守在床边，看着叶丹丹强忍疼痛的模样，眉头紧锁。

他低声问葛坤泉：“坤泉，这事…要不要现在告诉杨琰？”他担心杨琰的暴脾气，更担心此刻虚弱的叶丹丹再受刺激。

“我觉得还是先不说的好，”葛坤泉看了看叶丹丹，“杨哥那性子，万一急眼了冲过来……”

“不…不要告诉他…”叶丹丹虚弱但清晰地开口，打断了他们。她微微侧过脸，避开顾春风的目光，睫毛上还沾着疼痛的泪珠。她心中交织着对杨琰失约的怨气、此刻的狼狈、以及对被他看到自己与顾春风在一起场面的莫名抗拒，让她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顾春风看着叶丹丹抗拒的神情，心中了然。可他误解了，以为她仍在生杨琰的气，甚至不想见到他。他点点头：“好，听你的，先不告诉他。你安心休息。”

急诊科依然喧闹。一个手掌被筷子贯穿的男子被推进处置室，引起了顾春风和葛坤泉的注意。

葛坤泉八卦地打听回来：“风哥，问清了。直播看的，网红用筷子开啤酒。这傻逼跟着学，‘嘭’！瓶盖没飞，筷子穿掌心了！您说这得多缺心眼？”

顾春风的商业神经被触动，快速分析道：“看到没？这就是‘网红效应’的恐怖之处！一个足够吸引眼球的行为，无论多荒诞，都可能引发海量盲目模仿！这种由网红触发的流量和用户行为模式，坤泉，你觉得杨琰会不会想到这一点？”

他想着把这个想法告诉，却不知道杨琰第一次直播筹款，已经失败了！

急诊入口处，杨琰右手手臂用撕开的T恤潦草地吊在脖子上，左脸颊有明显擦伤，灰头土脸，衣服上沾满尘土。叶丹丹仿佛感应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影，与那个刚刚闯入、狼狈不堪却眼神灼灼寻找着她的身影，在空中轰然相撞！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叶丹丹看着杨琰吊着的手臂、脸上的伤，惊愕地忘记了疼痛和委屈。杨琰也看到了病床上脸色苍白、额角贴着纱布、脚上缠着绷带的叶丹丹，以及站在她床边、同样面带忧色的顾春风。

震惊、疑惑、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更深重的自责，瞬间淹没了杨琰。他忘了自己的伤痛，推开挡路的人，向那张病床冲去。

顾春风看着同时受伤、在此刻戏剧性相遇的两人，以及叶丹丹眼中瞬间翻涌的复杂情愫，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