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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第1章 七贤庄的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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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贤庄的意外相逢

小说: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 作者:傅加华 更新时间:2025/6/20 23:19:40

月色如水,华清池畔的亭阁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亮着灯光的一间客房里,隐隐传出打字机清脆的嘀哒声。

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伏在案前,专注地敲打着键盘,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叩门声。她起身开门,见海伯特倚在门框上,蓝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艾格妮丝,听说有个外国女记者在西安城里神出鬼没,我就猜到准是你。”海伯特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

“少贫嘴,准是柳先生把我的行踪告诉你的。”史沫特莱搁下手中的活,笑骂道。

海伯特踱进房间:“这几天满城风雨,不过有个消息……”他忽然收住话头,从西装内袋掏出银烟盒,慢条斯理地弹开盒盖。

“该死的德国佬!”史沫特莱猛地起身,大声道,“别跟我玩你那套普鲁士哑谜!”

“斯诺来了,”海伯特吐出的烟圈在空中绽开,“从苏区来的。”

史沫特莱像被电流击中般僵在原地,片刻后,她抓住海伯特的肩膀摇晃起来:“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儿?”

“昨天下午。”海伯特戏谑地指了指西边,“此刻正在我的诊所里。”

“昨天下午?”史沫特莱抓起卡其布外套就往外冲。

海伯特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补充:“容我提醒,艾格妮丝,你现在要去的可不是苏区,用不着夜行军的架势。”

七贤庄的一号院门口挂着“德国牙医博士海伯特牙科诊所”的铜牌。史沫特莱刚走进诊所,一条黑影突然从照壁后窜出来。

“希特勒!”海伯特一声呵斥,那只威风的狼犬立刻耷拉下耳朵。

“好个指桑骂槐,”史沫特莱笑道,“不过当心盖世太保找你麻烦。”

“比起这个,”海伯特笑道,“我更担心斯诺的烟瘾——他已经在客厅抽完我半罐烟丝了。”

会客厅里烟雾缭绕。见有人进来,一个瘦高的身影缓缓起身,正是斯诺。他脸上透着陕北高原晒出的红润,反倒添了几分朴实和坚毅。

两人几乎同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一起。

“埃德加,你看起来比离开时健康多了。”史沫特莱关切地说。

斯诺满面春风:“陕北的小米,营养丰富得紧,吃了让人精神气十足;陕北的空气,纯净又新鲜,呼吸间都感觉身心舒畅;陕北的生活,自由而愉快。艾格妮丝,你要是在这片充满希望的新天地里生活上几个月,也一定会变得圆润健康。”

史沫特莱眼神中透着羡慕:“你应该是第一个叩开保安大门的外国记者吧?”

斯诺自豪地回答:“没错,我亲眼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国。在保安,所呈现的景象与国统区那死气沉沉、**不堪、民不聊生的悲惨世界有着天壤之别。那里的人们充满活力,生活井然有序,到处洋溢着新生的力量。”

史沫特莱深受触动:“埃德加,你带回了一个新世界!”

海伯特看着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便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史沫特莱摆摆手:“晚饭还早呢,先一起听听埃德加讲讲苏区的见闻吧!”

海伯特想了想:“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可得早点准备。”说完便悄悄退出了客厅。

厨房里,小妹妹和丁玲一边择菜一边闲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海伯特快步走进来:“小妹妹!”

这位被叫做“小妹妹”的女同志,其实是位资历很深的党内同志。海伯特不便雇外人,就让暂住在这里的小妹妹和丁玲帮忙做饭。

“海伯特大夫,有什么事吗?”小妹妹放下竹筛站起身。她注意到这位牙医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着不寻常的光。

“晚餐要准备得丰盛些,”海伯特的手指在橡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小妹妹已经拎起藤篮往门口走:“是来贵客了吧?我再去买条鱼。”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巷口。

丁玲系上粗布围裙,拎起柳条筐往院里走。雪粒打在墙上沙沙作响,芦花母鸡缩在草堆里咕咕叫着。她利落地抓住鸡翅,刀锋在鸡颈处一抹,温热的血珠溅在雪地上。

温暖的客厅里,壁炉中的松木烧得正旺,松香弥漫。

斯诺放松地解开驼色围巾,语气笃定:“我在保安的所见所闻,完全打破了外界对苏区的偏见。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既没有土匪的野蛮,也不是空想的乌托邦。那里充满着蓬勃的朝气——老百姓脸上洋溢着自由和自信,乡绅和农民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官员廉洁奉公,踏踏实实为人民服务;红军纪律严明,眼里燃烧着战斗的意志。虽然物质匮乏,但精神生活很丰富,简陋的窑洞里传出读书声和革命歌声。”

史沫特莱眼睛一亮:“陕北苏区,这么令人向往!”

斯诺继续说:“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新闻素材。红军内部没有严格的等级区分,将军和士兵吃一样的饭,住一样的营房。没有耀眼的肩章,只有战友之间纯粹的情谊和平等交流。”

“这彻底戳穿了国民党编造的谎言!”史沫特莱语气里带着愤懑,又难掩钦佩。

斯诺轻轻点头:“红军对我很坦诚,毫无保留地展示真实面貌。他们信任我,愿意通过我的笔向世界说出真相。”

史沫特莱感慨:“当全世界都遗忘红军的时候,你走进了苏区,看到了被历史尘埃掩盖的真实。”

斯诺**鼓鼓的行囊,成就感满满:“三个月的采访收获很大——十几本密密麻麻的笔记,三十卷胶卷记录下了鲜活瞬间。电影胶片里,红军战士的笑容和泪水都在等待被世人看见。”

“这次穿越时空的旅程,你满载而归。”史沫特莱望着窗外苍茫的暮色,仿佛看到远方陕北那片红色热土正在苏醒。

丁玲和小妹妹在诊所厨房里忙碌着,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就等海伯特发话开饭。

海伯特满面春风地走进厨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海伯特大夫!”丁玲和小妹妹热情地回答,指着案板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海伯特赞许道:“这桌饭菜一定能让大家满意。”

“那我们现在开饭吗?”丁玲问。

“马上开始。”海伯特微笑着说,“不过先请你们到客厅见见我的朋友们。”

丁玲微微皱眉:“海伯特大夫,我不太擅长交际……”

海伯特鼓励道:“我的朋友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不用拘束。”

丁玲和小妹妹跟着海伯特走进客厅。

正和斯诺说话的史沫特莱闻声转头,丁玲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位金发高挑的外国女性,竟和她记忆中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合了。

“天啊!我就知道是你!”丁玲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史沫特莱,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艾格妮丝——”

史沫特莱也抱住了玲:“哦,我的丁玲!我到处找你,向很多人打听你的下落。我一直相信国民党不敢杀你,你还有那么多好作品没写呢!”

丁玲只觉得像是投入了久别亲人的怀抱,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传遍全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海伯特看着这一幕,满心疑惑。

丁玲带着哭腔说:“我一直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没想到会是你给我。”

史沫特莱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丁玲……”

“我在上海主编'左联'的《北斗》杂志时,被国民党秘密关押了三年。在那些凄凉的日子里,我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我想象着,总有一天,会有一位朋友见到我时把我抱起来,分担我承受过的苦难。没想到,拥抱我的会是你这个外国人。”丁玲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在史沫特莱的衣服上。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凝重,大家都默默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好友。

史沫特莱温柔地说:“想哭就哭吧!这里是你亲人的怀抱。”

“我从来不怕冷酷无情,可这份温暖却让我受不了。积压太久的眼泪,现在再也控制不住了。”丁玲在史沫特莱怀里泣不成声。

“把苦楚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史沫特莱轻声安慰。

等情绪稍微平复,丁玲哽咽着说:“对不起,这眼泪在心里积压太久了,堵在胸口、眼眶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找个机会痛痛快快哭一场。现在,我再也忍不住了。”

史沫特莱轻声问:“你来这儿多久了?”

丁玲回答:“半个月了。”

史沫特莱转向海伯特,语气带着责备:“海伯特,丁玲来这儿半个月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海伯特歉意地解释:“我真不知道你们认识。”

史沫特莱说:“我们早在上海就认识了。”

丁玲听了破涕为笑,史沫特莱也跟着笑起来。沉重的气氛随之消散,大家都笑了起来。

海伯特见状提议:“好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围坐在餐桌旁。

海伯特提议:“我们举杯吧。”

史沫特莱看着满桌的菜肴说:“感谢海伯特大夫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既为斯诺从苏区归来接风,也庆祝丁玲脱离苦海。”

海伯特起身举杯:“让我们为斯诺先生采访成功,为丁玲女士顺利抵达,干杯!”

大家纷纷起身举杯:“干杯!”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重新落座后,丁玲好奇地问史沫特莱:“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史沫特莱回答:“我是来华清池疗养的。”

丁玲猜测:“恐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吧!现在西安正在准备迎接蒋委员长,同时暗中策划新的剿共行动。你作为记者,一向关注时局变化,你的工作总是和政治分不开。”

史沫特莱摇头:“之前我真没想到他会来西安。”

海伯特插话:“不过,你确实是个政治嗅觉很敏锐的人。”

史沫特莱转向斯诺说:“埃德加,你刚从保安回来,那里正是我向往的地方。”

“不过保安的生活很艰苦,”斯诺说,“大家吃的大都是'马列饼干'。”

史沫特莱不解:“什么是'马列饼干'?”

斯诺解释:“就是锅巴!还有大米掺小米做的饭,大家开玩笑叫它'国共合作饭'。”

丁玲好奇地问:“为什么叫'国共合作饭'?”

斯诺笑着回答:“大米是从国统区运来的啊!保安本地盛产小米,那小米金黄透亮,我第一次见还以为是蛋炒饭呢!不过小米口感粗糙,不好下咽。掺上大米一起煮,口感就好多了。所以幽默地叫这种饭'国共合作饭'。”

史沫特莱想了想,笑着说:“'马列饼干'、'国共合作饭',这些名字取得真有意思!”

斯诺小心翼翼地把照片铺在桌子上:“这些是我在保安拍的照片,你们都来看看。”

史沫特莱看了一眼,疑惑地问:“这张半身像是红军领袖**吗?”

斯诺肯定地说:“没错!”

丁玲俯身仔细端详照片,微微点头:“看,他虽然脸型清瘦,但神情很坚毅。”

斯诺看着照片,若有所思:“你们看,毛先生戴的帽子有点小,头发没完全套进去。不过我这张他戴八角帽的侧面照,算是我拍得最好的照片之一了。说实话,事先真没想那么多,毕竟我不认为自己是顶尖的摄影师。”

史沫特莱赞叹:“这张拍得太好了,我觉得它将来一定会成为经典!”

斯诺诚恳地拜托史沫特莱:“你要去苏区的话,麻烦把这张照片转交给毛先生。”

史沫特莱接过照片,坚定地回答:“放心,一定带到!”

斯诺从背包里取出那顶红军帽,轻轻戴在头上,感慨道:“这是毛先生戴过的红军帽,我一直当宝贝珍藏着。”

看着斯诺头戴红军帽的样子,史沫特莱、丁玲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吃饭时,史沫特莱边夹菜边问斯诺:“你打算在西安待多久?”

斯诺回答:“我明天就回北平,得抓紧时间把采访内容整理成文字,越快越好。”

丁玲挨个给大家斟酒,热情地说:“来来,满上!满上!今天大家都要尽兴。”

两天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老旧的卡车已经发动。车上坐着七八位风尘仆仆的红军干部,办完事情正准备返回苏区。柳峰把丁玲和她的两位女伴带到车前,沉稳地嘱咐:“这条路不好走,会很颠簸,不过请放心,护送你们的同志绝对可靠。”

“走了!”丁玲利落地招手,转身上了车。

“一路顺风!”柳峰站在原地挥手,目送卡车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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