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委曲求全

卫东风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递给汤嘉莉。

“好吧，你等着。这钱我借你的，有钱一定还我。”

汤嘉莉写出借条递给卫东风

“朋友之间还需要这么认真的手续？”

“你是商人，有投资需要回报，我不能无缘无故接受你巨额资金。”

“好吧，我先收着。你不要当作心理负担，还款时间不限。”卫东风伸直双手，打个哈欠，有感而发。“今天是我最痛快的一天，憋闷在心底十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而且当着梦中情人的面挑破这层窗户纸，让我仰慕已久还懵懂不知的女人，醒悟有一位男人在默默的爱着她。”

“我是有夫之妇，你在我面前这样表白不觉得好笑吗。”汤嘉莉嗤之以鼻。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也可以单相思。你可以不爱我，但我有权利在心里默默爱你一辈子。爱情就像颗石子，刚捡到的时候，你不是那么的满意，只要你拿在手里不停的把玩，时间久了，也会慢慢喜爱。提醒你人有灵性可以转变。以前我是仰视，现在不能说居高俯视，起码也能平视。五十里铺，能和你一桌吃饭，迈进一步，现在我俩又单独私聊，两人间的距离在逐渐拉近。爱情的目的不一定是结婚，我喜欢这种爱的漫长过程。”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值得你十多年来如痴如醉的暗恋。”

“得到的不会珍惜，渴望的永远新奇。人生犹如一幅风景画，爱情是一束鲜花。没有鲜花，风景就不会绚丽，没有爱情，人生就容易成为荒凉的沙漠。爱情又是美好的梦，憧憬着每个人的人生。无论你是青年还是老年，无论你是离异还是独身，都不要打破自己的爱情梦。让心中的太阳温暖生命，你就会永远年轻。”

“你变成浪漫的诗人，吟唱出美丽的诗句让我陶醉。可惜鼓山坳的汤嘉莉已经死去，生存的汤嘉莉生命里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俗不可耐。”

“你正在步我当年的后尘，我们所不同的，我在先你在后。”卫东风笑说。“贫穷可以激励励志奋发，也能使人颓废消沉，人是英雄钱是胆。我敢在你面前表白内心世界，因为我有钱壮胆。”

汤嘉莉不愿与卫东风谈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乾坤倒转，世间颠倒，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们不属一个层次的人，卫东风高高在上，春风得意马蹄疾。而自己一落千丈，跌入谷底。相对而视，自惭形秽。她感谢卫东风没有取笑奚落，看她的笑话，相反大谈他对她的敬仰爱慕，汤嘉莉很激动，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和膨胀。一个女人能够得到别的男人倾心喜欢甚至暗恋，那是她的荣彩自豪。汤嘉莉忍不住睁大眼睛注视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卫东风。卫东风长着标准男子汉的气质，瘦削的脸颊棱角分明，眼睛微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喷射出机警的眼光，给人一种不安分守己的感觉。高挑的身材肩宽腰细，进入中年微微发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打着淡黄色的领带，风流潇洒。他长得一点不比谢庭雨郑星远逊色。以前没有发现，因为在鼓山坳汤嘉莉从来不会把卫东风放在眼里。他们不属一个层次的人，她的小圈子仅限在知青屋。卫东风说的有道理，谢庭雨一脚把她蹬掉，她能选择的下一个目标只能是郑星远。她的视野太窄小，井底之蛙看见的只有碟子大的天。其实再扩大也扩大不到卫东风，两人彼此都清楚。中国一场社会变革使他们的地位发生变化。今天能坐在一起私聊，也是苍天安排。

“好了，我想说的一吐为快，浑身轻松。以前连想都会遭到自己的耻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我卫东风不但敢想，而且还真能和心仪向往魂牵梦绕的女人，两人单独坐在一起谈聊男女间的情感，豪爽痛快淋漓尽致。这样美好的时辰自然离不开美酒。嘉莉老友，你不会不赏这个面子吧。”卫东风按了下响铃，服务员走进。

“把酒菜送到这里。”卫东风说。

“免了吧，卫老板不需要破费。”汤嘉莉真心劝阻。

“你知道有钱人钱多了，不知怎么花费也是一种痛苦。我使大把的钱砸在那些虚情假意逢场做戏的小姐身上，实在不甘心。女人嘛，脱了衣服灯一关都是一个样儿，唯有情感不同，我和你坐在一起，有着无穷的喜悦和快乐。精神上的享受是花钱买不到的。有人说富人把钱用在女人身上，是对社会一种贡献，有一定的道理。更有富人不惜重金花费在名女人的身上，以显示自己的高贵。我则不然，我想寻找过去的失落，弥补挽救因种种原因而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一段情感。童真无邪，纯洁爱情刚刚萌生，最难忘的是初恋，男女之间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会在对方的心灵中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汤嘉莉忍不住盯视卫东风，他靠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好像沉浸徜徉在十多年前鼓山坳的情景。汤嘉莉记不清了，是否曾经给过卫东风一个微笑或是一个媚眼。有可能，那时他们都是鼓山坳的社员，需要互相帮助互相关怀。这个微笑媚眼挂在她的脸上，别人无动于衷，惟有卫东风有着另一番领悟和解读。尽管他是在自作多情，不切实际的妄想，汤嘉莉还是深表歉意内疚，感谢他有这番苦心。

酒菜不多，非常精致，富人讲究品位。卫东风显然非常兴奋，他斟满一杯白酒敬汤嘉莉。汤嘉莉抿咂一口。

“感谢你给这个机会，我从来没有过的这样轻松愉悦。事业型的男人压力太大，我一直在寻找放松泄压的方式方法。今天感觉特好。希望能经常这样和你约会，能答应吗？”卫东方提出要求。

“你太抬举我了，我真有这样的魅力？”汤嘉莉莞尔一笑说。“这就是时髦的‘三陪’吗？”

“你可以一陪，也可以二陪，至于三陪嘛，陪同上床靠你自愿不做强求。”卫东风两眼直愣愣注视着汤嘉莉，大加赞赏。“精致，极品，艺术女人。”

“三陪”汤嘉莉并不陌生。白桃花在她耳边鹦鹉学舌不厌其烦的灌输。那天汤嘉莉赶集归来，背着大包小包，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白桃花见了惊讶不已：“你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呀。”

“一个下岗女工，能做什么呀？”汤嘉莉反问。

“你是捧着金碗在讨饭。”白桃花抱怨。

“你介绍的那些活干不来，派出所不想进二趟了。摆地摊糊口，别无选择。”

“你太小看自己了，像你这样亮丽端庄具备艺术气质的女人，有钱的男人特喜欢。”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干嘛找老太婆。玩腻了想换换口味？这些男人一定有心理障碍，应该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时代不断变化，‘三陪’听说吗，陪吃陪玩陪睡，高素质的男人不热衷女人的身体，而是注重女人味。女人味是一种品位。依靠平时修养，乐于学习，涉猎社会的方方面面，兴趣广泛，积淀内敛的心灵。能凭自己的气质 ,令男人倾心的女人，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那些女孩仅凭借一张漂亮的脸蛋，只会调情逗乐卖弄风情，她们没有那么的阅历和素质，不会懂得男人的心理。”

“修炼成神，生意被研究的出神入化淋漓尽致。我想你手里一定有这样的主户喽？”

“大妹子精明人，这些主户来头颇大，儒雅风度出手大方。我想肥水不流外人田，新村下岗的女工排排队，只有你最适合。”

“介绍我去当鸡？”汤嘉莉望着白桃花，嘿嘿冷笑几声。“汤嘉莉粗俗无用，不至于会落到脱裤子卖淫为生。”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不同意三陪，还有一陪二陪呢。只陪吃玩，不陪上床。”白桃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地自容。“姐看你不懂得珍爱青春，心痛。像你这样娇贵的女人，哪是摆地摊的人，你在糟践自己。风吹日晒一年下来，准会成为黑不溜秋的乡下粗俗女人。”

汤嘉莉事后想想，白桃花的话不无道理。摆地摊很辛苦，一天下来只能赚到糊生钱。发财不可能。付出和收入，严重失调不对称。汤嘉莉有过试做的想法，她的清高孤傲和自命不凡的虚荣，一次次阻拦：汤嘉莉怎么会干出这种遭世人唾骂伤风败俗的事？残酷的现实又猛烈撞启顽固的心扉。地摊不是迫于无奈摆上了。逼上梁山，什么能高贵于生计？她要支撑这个家庭，无钱寸步难行。检察院透出风声，郑星远可能要判刑三年。三年间都是要靠她承担家庭的全部。

“你在想什么？”卫东风打断她的沉思。两眼直直盯视着她。“几杯酒喝下，你更加迷人像一尊活的美神。是那么的神秘动人心弦，不可捉摸，深入骨髓，令人意乱情迷。你的这种美没有形状，没有定势，是润物细无声的诱惑，是若隐若现的美景，是朝思暮想的探究，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至善至美。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需多。像寒梅，清丽孤傲，丽质天生。似玫瑰，浓香馥郁，秀色绝伦。胜兰草，淡雅脱俗，卓尔不群，深藏的内心让人遐思无限。”

“我真的醉了，陶醉在你诗一般的赞美奉承中。有人说男人取悦于女人，需要花言巧语。你一定对女人有过研究？”汤嘉莉不再拘谨羞涩，交流是沟通心灵的渠道。卫东风原来也是幽默风趣的男人。谢庭雨过于机警，郑星远实在刻板，远不如他的伶牙俐齿口如悬河。他们之间的陌生，责怪于鸿沟的隔阂，使他们无法接近。

“你理解错了。棋逢对手，才能旗鼓相当。如果对桃花而言，实属对牛弹琴。”

“桃花是你的妻子，不应当歧视。”

“对女人实事求是的评价。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型女人，我需要她这种安分守己操持家庭的妻子。你充当不了她的角色，但你适合做我的情人，能够充实满足我心理精神上的需要。”

卫东风涎皮嬉笑色眯眯盯视着汤嘉莉，汤嘉莉淡淡一笑，既没认可也没反对。生意场上久经磨砺，情场上也属老手。卫东风认为恰到火候，他把汤嘉莉拉到身边轻轻揽在怀里。汤嘉莉羞涩扭捏几下，并没有拒绝反抗。卫东风得寸进尺，开始解汤嘉莉的衣扣。汤嘉莉像失去神智一动不动，任人宰割。她的思维无意识的突然进入“**”的场景。孟青也是这样把她揽在怀里，有条不紊的解脱她的衣服。孟青是知识分子绅士风度。卫东风在精明中显露出几分流氓习气，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对待**的女人却能保持做到一样的尺度。卫东风不应该具有这样的矜持。人可以没有**，但不可以缺乏性意识性幻觉。卫东风的话有道理。男人和女人交往时，就会确立一种关系。可能是夫妻，可能是情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知己，也可能是性伙伴。卫东风第一次向她伸出友谊之手，汤嘉莉就意识到，这种帮助背后隐藏不可告人的目的。汤嘉莉心如**，同时也感到荣耀自豪，进入中年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魅力，青春常在。

卫东风倒身跌进身后的沙发里，长长吁叹一声，大加感赞：

“谢庭雨有缘无分没有那个福气，郑星远倒有福分是得到女神而不会赏识，只有我卫东风两者兼备，满足了知足了。”卫东风兴奋的掩面流泪。

钱能壮人胆，卫东风从一个农村穷孩子一夜间暴富，他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奢侈无度沉迷酒色之中，享受人世间男人所能得到的快乐，卫东风想到素养气质，他也要逐步进入儒商绅士的行列。一次他巧遇谯城有名的富婆高富美，高富美主动挑逗，卫东风被她那高雅风趣和幽默所震慑，卫东风这才知道人进入富人的层次，骨子里仍深藏着卑微谦恭乡下人的狭隘。高富美讥讽说：“小子，三代培养一个贵族。你属于第一代，铺路石。”高富美眼光蝎子一般狠毒，掸眼看出他仪表堂堂的名牌服装里掩饰着粗俗龌龊。汤嘉莉是他心中的女神，一直对她敬畏胆怯，他终于以最大的勇气征服。卫东风顿时感到像剪断捆缚身上的绳绑，浑身轻松。他自信狂傲增强底气，他可以与高富美一决高低。

汤嘉莉进了卫生间整理一番。卫东风把借条还给她。汤嘉莉接过看了又看。

汤嘉莉失控放声大笑。“一向清高孤傲自尊自爱的汤嘉莉竟然落入这步境况”

“不，我们是情人。”卫东风纠正。

“金钱交易”汤嘉莉恶狠狠瞪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