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守城御敌

这一天，二皇子正和杨延朗、邱渊等人查看城防情况，斥候来报，大批辽兵从幽州方向扑来。

“来得好！咱们去看看！”二皇子站起来就走，又回身问邱渊：“奏报应当到了朝堂上了吧？咱们后面可有什么动静？”

邱渊说：“奏报应当到了。这几天沧州、定州那边斥候数量增加了几倍，别的动静还没有。”

二皇子微微一笑点点头：“也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实力。”

众人上了北城门，赵元僖和杨延朗都举起了横海自产的千里目，只见北边黄尘滚滚，大队辽国骑兵像黑云一样压来。

斥候们正飞马回城，不时来报：辽军距此还有三十里，还有二十里，还有十里……辽军两翼展开成包抄之势。。。。。。

只见辽国骑兵忽然分向两侧，包抄出去。中间黄尘渐淡，隐约可见大队辽兵立马勒缰，列成阵势，想必是主帅的位置。

杨延朗说：“看来他们果然要围城。”说罢不由抬头望了眼城头的“赵”字杏黄旗。

二皇子这两年率北疆众人研制出不少新武器，采取蚕食之计，收复了不少中原故土，辽人深为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面旗子犹如吸金石，将辽军重兵吸引了过来。

二皇子傲然道：“正如所愿。”

城墙上的斥候如穿梭一般，不断跑来禀报城下动向：“辽军两翼正向我军包抄……”

“辽军两翼前锋还有二里！”

“……还有一里！”

……

二皇子举着千里目查看着前方的辽兵，默不作声，嘴边一丝冷笑。

辽军骑兵犹如两臂伸出一般，插向城池两侧，正是合围之势。忽然轰隆隆连声巨响，两翼的尖端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碎成了齑粉，随后人喊马厮，四散乱跑，一片混乱。后面的骑兵收势不住，接连撞了上来，互相践踏，混乱像水波一样向后传递。

辽兵后阵传来了急促低沉的号角声，连打旗语，两翼的辽兵拔转马头绕了个圈子向斜后方跑去，边跑边收拢溃军和马匹。中军也开始慢慢向后退，直退到三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

还一兵一卒没出，敌人就折损了百十来人，北疆众人更加满怀信心。

杨延郎安排了守城大将带队轮值后，众人一起回到设在刺史府的中军大帐。不到一个时辰，东西城门陆续来报，都发现了辽国小队探马，远远地在道路关口观望。

二皇子等人纷纷点头，看来果如己方所料，辽兵大部还在高丽，这是吸引来了幽州的驻军，兵力虽充足，但还不至于把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那么只要此时朝廷发兵，里应外合，消灭了幽州的生力军，拿下幽州，便可进一步拿下山前七州，建不世之功。

因此，众人虽被围困，不但不慌，反而有些兴奋。

接下来一连三天，辽军只是小队人马远远巡视观望，没有再接近城池。

第四天早晨，守城将士来报，辽国营门大开，辽军出动了！

二皇子接到消息，立刻带领众人上了城楼，只见辽军正在营前列阵，旌旗蔽日，黑压压的一片。大军远远的停了下来，只有一些骑兵驱赶着许多家畜向前奔跑。

原来他们要用家畜来破地雷阵！地雷阵在弓箭射程之外！

城头的士兵们顿时一阵骚动，负责指挥的杨延朗喝道：“嚷嚷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准备神龙出水！”

杨六郎站在最前面，冷静地看着牲畜走进了射击范围之内，挥手喝道：“射！”

那些牲畜有的拖着树枝，有的拖着破门板，有的还拉着车，还有几个拉着石滚，辽国为了让家畜触动地雷机关也是费尽心思了。

这些牲畜只当是与平时一样去种地，边跑边悠闲地甩着尾巴，一头牛身边还带跟着个小牛，时不时的撒个欢儿。

几道火光尖啸着窜了过来，霹雳声声中，无数支箭矢散射进了牛马群，伴随着惨叫声，牲畜们倒地一片，其余牲畜炸了群，四散奔逃，也有牲畜一头闯进了地雷阵，触发了地雷的机关，轰隆隆声中炸的血肉纷飞，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肢体从烟尘中飞了出来。

更多的牲畜凭着本能掉头往回跑，发了狂的牲畜们一改素日里温驯的面孔，露出暴烈的一面，连老黄牛都拱着头喷着鼻子四蹄刨地飞奔起来，后面的押队辽兵虽早有准备，或勒马向两侧避让，或顺势向后奔跑，依旧有人被势不可遏的牲畜洪流撞下马来，踩成了肉饼。

见牲畜狂暴，辽军大阵也慢慢向后推移。

顺安军上下本来正心疼自己的武器没有用在刀刃上，见此情景顿时暴发出一阵欢呼，恨不得立刻出城追击，只可惜自己没有坐骑。

辽国骑兵们拿出草原放牧的本领来努力控制着牲畜群，呵呵怪叫着甩着鞭子围追堵截，绕着大圈狂奔以疏导群兽的恐惧。宋军众人看见辽兵收拢牲畜群的本领，也不禁叹服。

这时候辽军传来收兵的号令，骑兵们拢着牲畜退回了大营。

杨延朗也令人值守，其余大军各自休息，以逸待劳。众人议论着各自散去。

隔了一天，辽兵又来到城下，二皇子等人举着千里目观望半天，却见辽军阵列整齐，旌旗遮蔽，不知道在捣什么鬼。正在猜测，忽然听到一阵怪声，二皇子等人纷纷向对面看去，只见辽军大阵两侧一分，让出一个甬道来，无数牲畜冲了出来，不仅有牛马驴骡，还有猪羊狗等，这些动物一路狂奔了过来，众人正在惊奇，只见随后辽国骑兵举着燃烧的棍棒火把，怪叫着在后追赶。这种类似捕猎的场面，激起了动物们内在的恐惧，不顾一切地向前逃窜着。

见这股狂流来势凶猛，杨延朗大叫：“神龙出水准备！”

宋军连连开火，牲畜们虽死伤无数，还是有许多穿过箭支的封锁，闯进了地雷阵里，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尘烟四起。

地雷阵里一时碎肉纷飞，遍地血污，四面受敌的动物们绝望地逃窜着，许多动物因为受伤、恐惧和力竭，倒在地上直哆嗦，站都站不起来了。但也把地雷阵布置的大概宽度暴露了出来，还冲出了一个缺口。

也有几头牲畜竟然神奇地穿过了地雷阵，一直跑到了护城河边上。

这时候，辽军中号角连连，听到号令，拿着火把的辽国骑兵们收拢了一些幸存的动物，转向两侧跑开。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辽军步兵簇拥着投石机、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出了阵列，后面跟着无数的辅兵和民伕背着土石包，向着牲畜群冲开的缺口涌来。

二皇子点点头说：“萧挞凛不愧广有才略之名，果然做事很有章法。难得他这么快想出办法破了我们的地雷阵。”

邱渊笑道：“正适合上咱们的钩！他刚在高丽立了战功，又升了南院大王，锐气正盛，在辽邦颇有些号召力，手下又有善于攻城的汉儿军，必定要与我们在此死缠硬打，不甘心认输，甚至动用人脉调动其他军镇大军。倘若换了庸碌之辈，只怕早早就会知难而退，反而促不成咱们的计划。”

“不错！”二皇子想到他的大计即将奏效，不禁露出微笑。

杨延朗见那些攻城器械各处围了木头挡板和皮幔，适合火攻，便下令道：“把出水神龙里的箭换成火箭，速度些！不能让辽兵的投石机投掷！”

萧挞凛此时正专注地观察着战场。

前几天，涿州被宋军夺下，幽州遭到炮轰，析津府也遭到宋军水师的攻击，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慌慌，都在传赵光义又要起兵北伐了。

但在宋境潜伏的探子送来的情报明明没有提到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前两次宋军攻打幽州动静可大的很，几十万的军队异动不可能瞒的住所有的眼线。

他对宋军有新武器的事早有耳闻，但见到幽州城墙破坏程度的时候，还是颇为吃惊，这还只是两次炮响造成的结果，倘若连续轰击的话，只怕城墙会被轰塌。有此等利器，宋军却并没有大举进攻，而是一击即走，据守涿州，实在蹊跷，难道是诱敌之策？

也可能是赵元僖在继续他以往的蚕食推进，虚张声势来掩盖真实目的。

所以，即便是陷井，也必须反击了，这几年宋军已抢了好几个城镇，如今逼到了幽州城下，明知是计也得攻击。辽军大部正陆续从高丽返回，余勇正盛，正好用上。

出兵之前，他派人找到容城、新城及涿州逃回的守军士卒，问了对峙和攻城的详细情形，已经知道宋军会布地雷，哪知道布的范围这么广，他的人马一来就先撞到地雷阵上，地雷爆炸声势夺人，惊心动魄，萧凛挞更加疑虑，宋军真是诱敌深入？

萧挞凛借鉴了昔日新城辽兵用羊群踩雷的经验，用牲畜群轻而易举地破了地雷阵，宋军的武器也不是那么神乎其乎，不是不可克制！

但他并没有沾沾自喜，他刚才注意到了，宋军发射过一种远距离的武器，远远超过了弓箭射击范围。

见地雷阵空炸了些牛羊，辽军爆发出一阵欢呼，萧挞凛当机立断，指挥步兵攻城。趁着辽军此时士气大振，冲锋一波，一试宋军兵力到底如何。当然最好能抢在宋军援军到来之前攻破涿州，除掉赵元僖。

攻城器械上都装有挡板和皮幔，保护着士兵的安全。辽兵正簇拥着攻城器械急进，忽然听到一阵尖啸声迎面而来，众人急忙躲在挡板皮幔后面，透过观察孔，见几十个黑忽忽的东西迎面飞来，忽然火光闪闪，霹雳声声，浓烟四起，爆裂出无数带着火光的箭支，只听见挡板和皮幔上呯呯响个不停，有的箭头都穿了进来，油脂和木头燃烧的烟火气随之而起。

“冲过去！冲过这段路！”辽将挥刀喝令。

众辽军拼命推着攻城器械。宋军还在不停发射火箭，有的器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带着火药包的箭支在辅兵和民伕中间燃烧炸裂，无数士兵被烧伤后惨叫着滚地灭火，有的民伕扔下沙土包就往回跑，立刻被督战队刀斩了，血光之下，其余民伕只好返回头来继续跟着辽兵向前冲。

忽听前面“轰隆”一声巨响，原来已经进了地雷阵，密集的人群触发了未清掉的地雷机关，立刻炸的血肉横飞，一辆攻城冲车被炸掉了一边，立刻一歪，瘫在了原地。

两架燃烧着的投石机也散了架，咯咯吱吱地响着慢悠悠地倒下来。它们庇护着的辽兵顿时四散而逃，有人又踩到了余雷，“轰隆隆”连声数响，不知名的血肉块和肢体像冰雹一样砸进了人群里。

辽兵再也扛不住对这种陌生武器的恐惧，发一声喊，掉头往回便逃，后面的辅兵和民伕见状，顿时扔了沙土包，一起溃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