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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现实题材>我们的战歌多嘹亮>第25章 以笔为枪者的归来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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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以笔为枪者的归来与重逢

小说:我们的战歌多嘹亮 作者:傅加华 更新时间:2025/7/26 13:14:09

来喜饭店的雕花木窗半开着,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潘汉年和夏衍轻轻推开房门时,郭沫若正临窗而立,听见动静缓缓转身。

"郭老,我们来看您了!"夏衍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郭沫若端详着来客,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你这个夏衍,一点没有变呀!"

"哪能呢!"夏衍笑着摇头。

潘汉年上前一步:"郭老,您还认得我吗?"

"你是……"郭沫若扶了扶眼镜。

"我是潘汉年呀!"

"想不到,"郭沫若恍然大悟,"你这个创造社的'小伙计',如今都成上海文化界的救亡领导人了!"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的龙井茶飘着袅袅热气。夏衍正色道:"中国剧作者协会集体创作的多幕剧《保卫卢沟桥》在蓬莱大电影院开演。为了欢迎您回国,以及救国会'七君子'出狱,我们准备加演一场。"

潘汉年补充说:"蓬莱大电影院虽然条件不及大光明电影院和兰心大电影院,但那里是真正的华人区,附近住的大多是贫苦的中国老百姓。那里看不到外国巡捕的棍棒,有的是对侵略者的同仇敌忾。"

夏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剧本的《说明书》,郑重地交给郭沫若:"烦您题个词,我们再把它印在上面。"

"好的!"郭沫若接过说明书,略一沉思,取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扉页上挥毫写下:

卢沟桥已经失掉了,

我们依然要保卫卢沟桥。

卢沟桥,它是不应失掉,

在我们精神中的卢沟桥,

那永远是我们的墓表。

卢沟桥虽然失掉了,

我们依然要保卫卢沟桥。

"您的这个题词,"夏衍由衷赞叹,"可以说是为广大观众点明了这出戏的主题!"

郭沫若放下笔,目光望向窗外:"我多么希望抗日烽火快快燃遍中华!"

潘汉年身体微微前倾,说:"我来之前,**副**要我带个口信,****决定以上海文化救国会的名义出一张日报。我们打算请您担任《救亡日报》社的社长。"

郭沫若沉吟片刻:"我担任社长合适吗?我毕竟在日本过了10年的书斋生活,已经对国内微妙的局势以及变化很大的人事生疏了。我不怕国民党的那些臭虫,怕的是十年前的老朋友,现在他们是红是黑,是好是坏,我都弄不清了。"

"这一点您放心,"潘汉年看了一眼夏衍,"夏衍可以担任您的助手,主要是政治上的助手。有些人来看您,他可以帮您把把关。那些您真正不愿见的人,可以让他应付一下。"

"好吧!"郭沫若终于点头,"想当初我参加北伐南征,到如今十年退伍一残兵,时光不留人呀!我归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加入阵营。"

潘汉年笑道:"您在任北伐军**治部副主任时,邀请我到南昌主政《革命军日报》,那时我才21岁呀!这次我邀您主政《救亡日报》,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救亡日报》的编委会由哪些人组成?"

"编委会由巴金等30多位著名人士组成。周副**指示,《救亡日报》必须争取公开合法。"

"好吧!报纸的刊头由我来写。"

"那是必须的!"

夏衍接过话头:"郭老,党组织已经在高依路一处捷克人开办的寓所内找到一套合适的房屋,安排您移住到那里。您还有什么行李要我帮忙拿的?"

郭沫若指了指书桌上那支陪伴他多年的钢笔:"只带了一枝笔。当今国势危殆至此,唯有全民族精诚团结、对敌抗战外,实无他道。我得尽量想办法坐下来,做文章,写戏剧,用这支笔,宣传抗日,唤起民众讨伐日寇,为抗日发声。"

排练到了最后关头,夏衍站在演职人员前,神情激昂地进行演出前的动员:“同志们,历经连续十天的紧张排练,我们终于迎来了即将上演的关键时刻。说起来,《保卫卢沟桥》的创作团队汇聚了上海演剧界的各路精英。从这部剧诞生之初,主编人员就精心布局,为演出的轰动效应筑牢了根基。现在筹备组已作出决定,把首演地点定在蓬莱大戏院。虽说蓬莱大戏院场子不大,但这里是纯粹的华人区,在这里看不到外国巡捕的身影,我们能毫无顾忌地表达抗日的决心与激情。”

金山作为导演组的成员,特地提醒大家:“《保卫卢沟桥》各幕既可以相对独立,又有着连贯的剧情,剧中角色涵盖了工人、农民、士兵、日寇、伤兵,还有学生、教员、挑夫、学徒等各种职业。这么多人物频繁地上场、下场,角色的上妆、换装如同走马灯一般,如果安排稍有不当,前后台立刻就会乱成一锅粥。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组织工作,确保演出顺利进行。”

一切准备就绪,《保卫卢沟桥》在蓬莱大戏院隆重上演,这已是卢沟桥事变过去整整一个月之后。

当郭沫若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时,场内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郭沫若微微欠身致意,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舞台上,灯光渐暗。

硝烟弥漫的卢沟桥头,一位从北平来的学生慰劳队领队站在高处,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剧场里回荡:

"诸位,日本**者的野心,是无论如何也填不够的,他们得寸进尺,在有计划地灭亡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的民族......"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演员的声音在空气中震颤。

"诸位,我们中国立国已经五千多年,疆土几千**,就真的眼看着我们的人民变作侵略者的奴隶,做亡国奴吗?"

"不!"台上演员齐声高呼,"我们要死守卢沟桥!"

这呼喊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剧场的寂静。领队继续演讲,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我们要对准侵略者,给他们以迎头打击!我们一刻也不能忘记敌人给我们的教训。我们一刻也不能忘记千百万惨死的父老姐妹们。"

这时,台下开始有人低声啜泣。一位中年妇女用手帕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

"敌人有精良的枪炮,我们半殖民地的奴隶有的是热血头颅。我们要踏着我们先烈的热血前进!"

台上台下的群众演员齐声响应,声音如惊雷般炸响:"我们要踏着我们先烈的热血前进!"

突然,台上演员高喊:"保卫华北,收复失地,把敌人赶出去!"

这一刻,奇迹发生了。台下的观众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齐声呼应:"保卫华北,收复失地,把敌人赶出去!"

舞台之上,演员们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剧场之中,观众们热血沸腾,呼声如汹涌波涛。台上台下融为一体,演员与观众不分彼此。人们眼含热泪,挥舞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呐喊:“保卫我们的卢沟桥!”“誓死不当亡国奴!”“中华民族万万岁!”

南京的《卢沟桥》与上海的《保卫卢沟桥》遥相呼应,共同打响抗战戏剧的第一炮。

被管制两年有余的田汉,怀着满腔热忱,告别了石城,毅然奔赴战火纷飞的上海。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老友的思念。刚一下火车,夏衍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沫若兄两个月前从日本归来了,我陪你去看看他。他现在担任《救亡日报》社社长,我在他手下做总编辑。”夏衍说道。

田汉不禁感叹:“十七年前,我在日本留学时,与沫若兄结下了诚挚的友谊;十一年前,我俩本约好同赴革命前线广州,可我没能成行,他却参加了北伐,对此我一直深感遗憾。大革命失败后,沫若兄流亡到日本。如今,抗日战争的炮火还是将他召唤回国了!”

夏衍领着田汉走进法租界高乃依路一家捷克人开的公寓,来到郭沫若下榻的房间。只见郭沫若正在酣睡,脸上笼罩着一层倦色。

“他今天刚从南京回来,”夏衍轻声说道,“昨夜乘了一整晚的汽车,路上又诸多不顺,看样子是累坏了。”

田汉微笑着点点头,轻轻坐下等候。

郭沫若醒来,还没来得及下床,就紧紧握住田汉伸过来的手,两人激动得差点拥抱起来,双手牢牢相握,久久不愿松开。十一年相别重逢的欣慰,战火中同赴国难的决心,都在这两位浪漫诗人的握手之中了。

“啊,寿昌,我到南京去看你,你却来了上海,想必是在路上错过了!”郭沫若笑着说道。

“我是中秋节第二天离开南京,冒着轰炸赶来上海的。”田汉回答。

“我恰恰是中秋节后第三天到了南京,一路上也是空袭不断,在南京又钻了好几次防空洞,还有幸目睹了十分壮观的空战呢。”郭沫若回忆道。

“你的南京之行,真是太危险了!”田汉关切地说。

“我去南京与蒋委员长见了面,就我的感觉,他这次是下了抗战的决心,这是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的。”郭沫若坚定地说。

“只要有了决心就好,有决心才能保持抗战的持久性,才能真正实现第二次国共合作。文艺界也将有可能在抗战中有所作为。”田汉点头赞同。

郭沫若边说边下了床:“我归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加入阵营。我什么都没带,就带回一支笔。我得坐下来写文章、写戏剧,用这支笔为抗日发声。”

田汉问:“沫若兄,国民党政府邀请你回国,说明撤销了对你的通辑令,是吧?”

郭沫若说:“是的。不过对我来说,此刻我所关心的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自由,而是祖国的存亡。我多么希望抗日的烽火快快燃遍中华。我盼啊盼,盼到八月十三日的夜晚,我终于从公寓的窗口清晰地看到,中日两国军队的对决,一时间大炮轰鸣,火光映红蓝天。寿昌,这是喜炮啊!”

田汉说:“是喜炮!是庆祝我们民族再生的喜炮!”

郭沫若说:“我已经磨拳擦掌,誓为民族的再生贡献自己的力量。”

夏衍说:“六、七年来,在中国谈论抗日是有罪的,如今抗日终于成了铁的事实。”

田汉感慨道:“幸运的是,国气民气没有被当局压倒,当局终于顺应了国气民气!”

“你这些年来,一定成就不小吧!”郭沫若邀客人坐在椅子上,问道。

“怎么说呢?”田汉挺直了身子,“我这十多年来,历经诸多磨难,付出的力量虽没有白费,但发出的呼声终究太过微弱。如今机会就在抗战的炮火之中,我一定要把自己的艺术事业和这场民族解放战争紧密联系在一起。”

夏衍说:“是的,你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展宏图了!”

郭沫若说:“作为中国的知识分子,我们一定要关注振奋民族精神和民族觉醒的问题!”

田汉说:“抗战救亡要求我们团结起来,敌人的炮火推动我们走向新生。我有心写一部关于全面抗战的大型话剧,你刚才提到的振奋民族精神和民族觉醒的问题,我认为应该在剧中着重表现。”

听到田汉说要写大型话剧,郭沫若立刻来了兴致:“在南京,我听闻一个抗日与爱情的故事,非常动人,你完全可以据此创作一部悲剧。”

夏衍连忙催促:“那你快讲讲!”

郭沫若缓缓讲了起来:“十九路军中有一个团长,与一个日本女子结了婚,两人相亲相爱,家庭十分美满。一·二八事变的那天晚上,正是他在闸北向日军射出了第一发子弹,而那时也恰恰是他们的长子诞生的时刻。该部解散后,这位团长曾游历欧洲、日本等地,后来回到广州工作,那时他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七·七事变以来,他坐立不安,最终得到妻子的支持,决心毁家纾难,奔赴华北前线。在离婚席上,妻子当着证人的面对丈夫说:‘你是军人,处在国难严重的时刻,正是你应该效命疆场的时候,请你不要顾虑我。我虽然是生在日本的女子,但日本军部的侵略兽行我是彻底反对的。你的儿女我会尽心抚育,要教导他们承继你的志气,永远做中国的好儿女。’”郭沫若说着,泪水潸然,越说越激动,他摘下眼镜,用手绢擦了擦双颊,然后话锋一转,说:“中国有这样的军人,中国不会亡!我希望有人能将这类故事写成剧本。”

“你自己不就是写剧本的高手吗?”田汉说完,又转向夏衍,“夏衍,你的剧本也写得很好啊!”

“我现在已经专心做新闻记者了!”夏衍摆了摆手,说,“一张《救亡日报》就够我忙的了!”

三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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