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再踏征程前的窑洞寄语

演出过后，霍芙曼来找冼星海。

此时，冼星海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当窑洞的门被轻轻敲响时，他抬起头，看到霍芙曼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稿纸。

“霍芙曼女士，欢迎你！”冼星海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

霍芙曼走进窑洞，将手中的稿纸递给冼星海：“冼先生，这是我翻译的《黄河大合唱》英文译稿，我想请您帮忙校订一遍。”

冼星海接过译稿，低头一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霍芙曼见状，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我翻译得不对？您看不懂吗？”她连忙拿过稿子，解释道：“要不，我用英文唱一遍给您听吧。”说罢，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哎哟……哎哟……”

冼星海笑得直捂肚子，急忙摆手制止：“霍芙曼女士，这里是划船的‘划哟’，是动词。您给翻译成象声词，变成痛苦的‘哎哟’啦！”

霍芙曼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翻译还需要好好修改。”

两人笑了一会儿，霍芙曼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郑重地说道：“冼先生，我觉得这部大合唱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在东方，有一个巨大的、不可抵御的中华民族，她正像一头猛狮发出怒吼，这吼声正预示着一个新中国的诞生。”

冼星海被这诚恳而友好的评论深深感动，他紧紧握着霍芙曼的手：“感谢您的鼓励！您的理解让我感到无比欣慰。”

霍芙曼微微一笑：“这种评论，在西方恐怕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再仔细校订一遍，明天再来拜访，好吗？”

“当然欢迎。”冼星海点头说道，“因为，您是第一位翻译这部大合唱的音乐家。”

霍芙曼耸了耸肩，幽默地说道：“在西方人中，把这部大合唱翻译错的，我也是第一个。”

冼星海被她的话逗笑了，窑洞里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窑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鬼刘明挑着饭担子来到窑门口，钱韵玲拿着缸子接过他们一家的那份饭菜。这一幕正好被霍芙曼看到。

霍芙曼好奇地凑到冼星海跟前，半晌才问道：“冼先生，小米饭加素炒土豆丝，您吃得消吗？”她生怕冼星海听不懂，还用手不停地比划。

冼星海笑了笑，朝大缸子努了努嘴：“我本来就是苦出身。这比我在巴黎勤工俭学时吃的饭，不知要好多少倍呢！”

霍芙曼倒吸了一口凉气，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少油的土豆丝，到了**作曲家的胃里，竟然化作了征服听众的旋律，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说罢，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表达一种由衷的信服。

延安交际处的负责人老远就带着笑走过来，冲演剧三队的队员们直招手：“快！全体集合！毛**要见你们！”

“啥？毛**要接见我们？”队员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负责人笑着说，“**请咱们全队同志，都去他的窑洞里做客！”

话音还没落，这群年轻人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一个个健步如飞，跨过门前那条小河，直奔毛**住的窑洞。

等他们赶到时，**已经站在窑洞门口等着了。队员们激动地涌上前，争先恐后地和他握手。

走进那间当作会客室的砖窑，里面布置得简朴而庄重。一张长桌铺着深蓝色的土布，四周摆着几排长条板凳。大家围着毛**坐下，他亲手端出红枣和花生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看了你们在延安的汇报演出，”毛**眼里带着赞许，“生龙活虎，战斗性强，就跟你们这个年纪一样，朝气蓬勃！”他转头问身边几个看着年纪很小的队员：“多大啦？家是哪儿的？”

队员胡宗温抢着回答：“我们队里最小的才十五岁，队长也才二十二，家都在南方。”

“这么年轻，家又在南方，能跑到我们这大西北来抗战，不容易啊！”毛**关切地问，“是怎么出来的？”

胡丹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瞒着爹妈跑出来的，连件换洗衣服都没带，就这么跟着三队一路来到西北了。”

“你们敢造反，这一点就很好。”**笑着说，“咱们中国啊，老辈子传下来的封建思想根子深。好多爹妈管孩子，家规严得很——桌子不许爬，房顶更不能上，谁要敢‘上房揭瓦’，那还了得？这其实就是不让年轻人挑战老规矩。”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这群朝气蓬勃的脸，“可现在日本鬼子打来了，你们不但破了家里的‘老规矩’，更是在造日本**的反！做得对，做得好！”

窑洞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接着说：“接下来，你们还得回到国统区去工作，宣传抗日，团结各方力量，扩大统一战线。我听说，好些同志对这事儿有想法？”

队员蓝光直言：“**，我们想留在延安！在国统区浑身不自在，工作放不开手脚。”

史民则关心战局：“抗战到底还要打多久？”

“我们**说的‘抗战到底’，这个‘底’在哪里？”**语气坚定，“就是把日本鬼子一个不剩地赶出中国！国民党是被逼着抗日的，他们不会打到底，变着法地想妥协投降。所以你们的任务，头一条是宣传坚持抗战，第二条就是要揭露投降派，反对妥协！”

见大家纷纷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烟盒，手指在里面慢慢探着，一边讲一边摸，好一会儿才笑嘻嘻地夹出一支烟，举起来对大家说：“最后一条！”

这话引得满堂笑声，掌声也跟着响起来。

“你们回到国统区工作，是去占领文化宣传的阵地。”**幽默地分析，“穿着国民党的军装，吃着他家的饭，帮咱们**做事——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你们有合法身份，比派其他同志方便多了。像我这模样的想去，人家还不要哩！”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纷纷表态：“我们服从革命需要！”

“**工作不容易，要斗争，但最锻炼人。”**分享经验，“我年轻时也搞过**，**同志现在还在做。但要记住：坚持独立自主，不能让国民党骑在咱们头上撒野。咱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正说着，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

贺清华提醒：“**，鬼子飞机又来轰炸了！”

“走，咱们一起去前面的石窑洞。”**从容起身，“告诉你们，延安的窑洞保险得很，小鬼子拿它没辙！”

大家跟着**躲进坚固的石窑。他站在洞口，直到敌机飞远。

“还有什么问题吗？”**关切地问。

“没有啦！”

“遇到困难，**是你们的后盾。”**充满信心地说，“将来，全中国都要变成今天的延安！”

队员田冲拿出画本：“**，我给您画了张速写，您能给签个名吗？”

“好啊！”**爽快答应。待画好后，他提笔在画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参考书目：《黄河大合唱》纵横谈》，黄叶绿编，新华出版社，1999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