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究竟什么鬼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琳琅满目的各种货摊，令人目不暇接，甚至还有剃头的。

前边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顿时吸引了街边几个小孩的目光，就像一群麻雀看到食物一般，轰一下飞快围了过去，唯独落下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看年龄也就四五岁，头上用红头绳扎着几根细细的小辫。

兰色高领棉服与红色棉鞋交相辉映，加之衣服上的浅色碎花纹，将粉红的小脸蛋衬托得十分可爱。

站在明清风格屋舍建筑群的街边，显得乖巧而又不失唯美。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小小年纪便隐隐现出美人坯子的潜力。

小女孩也想跟着过去，却被一支刚好经过的迎亲队伍给拦在路对面。

迎亲队伍清一色的喜庆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惹得人们纷纷驻足围观，还有不少爱看热闹的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好奇的看着难得的场面。

这支迎亲队伍规模不小，呼呼啦啦有十二抬，轿体为棕叶顶、金铜装饰。

轿前是一位骑着枣红马的新郎，他的前方则是开路的迎亲仪队。

新郎面若朗星，风度翩翩，身着双喜字红色长袍，外罩黑色马褂并佩戴暖帽。

上黑下红的穿搭，加上十字红绸花，尽显新婚的喜庆与庄重。

人们议论纷纷，也不知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迎亲，只是觉得场面煞是喜庆。

“我说，看这架势应该是皇家的人，要不敢用十二抬的大轿。”

“按理说皇帝才十六抬，这位主竟然十二抬，绝对是个王爷级别的人物。”

“你们真是有眼无珠，这位是庆王的二儿子，京城有名的顽主。”

“噢，原来是他啊，早就听说过，敢情是他娶老婆，那天谁说是他老子纳妾来？”

“嗨，对咱们来说谁娶都一样，反正都要哼哼唧唧，不对，是颠鸾倒凤。”

“哈哈哈哈哈！”

人们顿时哄堂大笑，气氛活跃到了极点，谁也没注意路对面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显得很无助，很明显她找不到亲人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女孩此时正面临着走失的可能......

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法部却是一片压抑气氛。

石谱和全顺的到来，让局面骤然充满了变数，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滤镜。

张仲元的意图已十分清楚，但他不知石谱和全顺究竟怎么想，同样二人也不知他心里的想法。

这样一来，极易出现前后矛盾的情形，而戴鸿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确切说，是储秀宫的那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捕风捉影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成为给庄守和定罪的理由，并上升到所谓的罪证。

想到此，张仲元不由得感到一丝焦虑，但当着三位大人的面，他又无法提醒。

因为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接受问询，没有半分“串供”的机会，哪怕打招呼也不行。

事实上，他们面对的何止是戴鸿慈三人，就在内堂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旁听。

直到现在，石谱仍然不明白为何兴师动众的传唤他，而且还是在法部。

一路上小太监始终保持沉默，另外两人见状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任凭石谱想破头也无从知晓。

期间他也猜测，能让李莲英亲自派人传唤，说明事情不普通。

要么是某个大人物遇到了疑难杂症，需要御医会诊。要么是之前的某次出诊有遗留问题，比如病人出现后遗症，需要当场对证，或者产生了新的并发症。

这样一来，不光是治病的问题，还得追究责任。

思来想去，石谱始终理不出个头绪，好像除了这两种情况，再没其他原因。

不过，这种费解很快就被惊讶替代，因为他们一来就被分开，不允许呆在一起，而且还有专人看管。

全顺心里直犯嘀咕：这怎么弄得跟关押犯人似的，真把我们当要犯了？

正想着，里面有下人出来，昂着头趾高气扬问道：“哪个是石谱，大人叫你进去。”

石谱这会已稳定心神，听到对方叫自己，不紧不慢回了句：“我就是。”

说着，抬腿便上台阶，刚进门便迎上正往出走的张仲元的眼睛。

彼此相视的一瞬间，石谱又是一阵惊讶，想不到张仲元也被叫来了，他有心想打声招呼，但旁边的人却抢着说话：“请进，大人们在里面等你。”

石谱顿时明白了，人家这是不让他们说话，以免“串供”。

大脑里瞬间闪过灵光，李总管、法部、张仲元、全顺、自己、隔离，这些信息汇合在一起，那就根本不是什么会诊，而是别的什么事，极有可能还很麻烦。

他来不及多想，在那人的注视下继续往里面走，却又不甘心这么稀里糊涂。

就在与张仲元错身的一刹那，两人不约而同斜着眼睛来了个读秒式的眼神交锋。

石谱看得清清楚楚，张仲元借着自己恰好挡住那人的机会，故意用黑眼珠子使劲往后挑了一下，而他则在错开身位后，很自然的吸溜了两下鼻子以作回应。

长期共事形成的默契感，使得两人立刻读懂了彼此传递的意思。

一个在提醒：“老弟，千万小心点，说话务必要三思！”

一个在回答：“放心吧老大，我一定多加注意！”

有了心理准备，步履也轻松了许多，不再是刚才那样的茫然和拘谨。

“三位大人，太医院御医石谱奉命前来，不知大人传唤卑职所为何事？”

张仁黼冷哼了声，先来了个下马威：“何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们装糊涂？”

从早上到现在，又是抓你们的左院判，又是传唤你们张院使，你可真能装。

可问题是，石谱本来就不知道，心中自然没鬼，根本不怵这种场面：“大人勿怪，卑职是真不知道，而且卑职是刚从家来。”

张仁黼一愣，啥玩意儿？从家里来的，敢情你这是早上就没去上班，明目张胆的旷工啊，怪不得费了大半天时间才来，还气定神闲的，害我白诈唬了一场。

绍昌见同伴吃瘪，顺势接过话头：“石谱，我们叫你来，是想和你了解下，你平时是不是与庄守和经常来往？”

“庄守和？”

问询随即切入正题，石谱猛然心中一紧，脑中产生了一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