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境应验

事出反常必有妖，石谱顿时感觉大脑一个激灵。

果然不简单，法部大张旗鼓叫自己来，最先抛出的问题却是庄守和。

他想过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症结，怪不得张仲元刚才一个劲的使眼色。

看样子庄守和好像出了什么事，在没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能乱说，陷自己于被动。

当着三位大人的面，石谱没时间去过多思考，只能本着不乱说的原则见招拆招。

“回三位大人的话，庄院判是上官，经常和我们这些下属打交道，有时候难免多说几句，并不存在谁和他走得过近，否则难免被人诟病对上官溜须拍马。”

石谱打定主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还是老办法，多说不如少说，甚至必要时还得含糊其辞，也就是适可而止的胡说，反正就是打太极。

他这边想着对策，对面似乎没这个耐心，他刚说完就又是一问：“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也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你们张院使可不是这么说的。”

绍昌不诈唬还好，因为石谱暂时不清楚原委，只要继续追问，则难免会出错。

现在他抬出了张仲元，正中石谱下怀，反倒是他变得不明就里。

石谱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卑职不敢，卑职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明鉴。”

绍昌有些不耐烦，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我问你，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庄守和在一块了？”

石谱一怔，绍昌这回问的可是很直接，前天晚上不光见了，还聊了半天。

他究竟要问什么，再探探他的口风：“前天晚上卑职当值，饭后去茅房时确实遇到过庄大人，记得当时他还喝了酒，满口的酒气。”

“噢，这么说你们之间说话了？”

石谱听得只翻白眼，心道这不废话么，你见了同僚就装聋作哑啊？

“是的，大人，当时庄院判也去上茅房，于是卑职便顺口和他打了声招呼。”

绍昌继续追问：“只是打了个招呼？”

他现在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石谱真沉得住气，我不问你便不说，跟我耍滑头是吧！

李总管就在内堂听着，他可是太后派来的，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最后都会原原本本传回储秀宫，希望你能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说清，否则小心你自身难保。

“是的大人，卑职只关心工作，从不和上官套近乎，不想落下巴结上官的名声。”

眼见石谱不上道，这回不等绍昌问话，张仁黼先开口了。

他一开始就丢了面子，心中正憋着口气，就等着机会找茬挽回形象。

“你套不套近乎那是你的事，现在我们想知道，庄守和跟你说了什么？”

问题瞬间升级，石谱当然知道庄守和说的话，而且还相当敏感，可是听绍昌和张仁黼的语气，两人似乎在明知故问。

他们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是前者的话，又是怎么得知的。

石谱不由得想到一个人，那天晚上除了他和庄守和，就只有钱二喜了，难道是他？

张仁黼见石谱一时答不上来，心中不禁感到得意，以为石谱理屈词穷。

“呵呵，你说他喝了酒，但你却并没有喝，中间才隔了一天，应该不会忘了吧。”

“没有，不过当时庄院判喝的有点高，说话语无伦次，一个劲往前凑，还差点吐到卑职身上，倒是记得他好像发了几句牢骚。”

石谱说的这些，都很符合酒鬼喝高的形象，而且画面感极强。

至于庄守和吐没吐，吐了多少，当时黑灯瞎火的，隔了这么久，根本无从查证。

“牢骚？”

绍昌和张仁黼几乎是异口同声，像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明显来了兴趣。

不仅如此，就连一直没有发话的戴鸿慈，神色也明显为之一动，但仍然没有吭声。

“是的，二位大人。”石谱皱着眉头，一副挖空脑袋拼命回忆的样子。

“庄院判说他能力不低，都怪上面不识货，到现在才是个左院判，还说，说......”

“还说什么？”

张仁黼和绍昌又一次异口同声，身子也都不约而同前倾。

“呃，他还说当年曾几次劝告皇帝要节欲，因为操劳国事耗费精力，晚上应养精蓄锐，而不是放纵欲望，甚至夜夜笙歌，却反遭斥责，实在是可叹可悲。”

话说到这个地步，必须就事论事，绝不能再东扯西车，否则未免画蛇添足。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阵噢，绍昌和张仁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也很合乎逻辑，按照石谱的解释，庄守和是明显不甘心，还想更上一层楼。

言外之意就是张仲元能力不行，他应该升任太医院院使之职。

不仅如此，听庄守和的语气，还责怪上面不懂的知人善任。上面是谁，当然是所有妨碍他升官的人，也包括太后，还有当年戊戌变法时，短暂掌权的光绪皇帝。

搞了半天，原来症结在这里，庄守和这是典型的贪心不足。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把目光齐齐看向戴鸿慈，只说了声大人。

戴鸿慈咳了两声，终于说话：“石谱，你刚才说的可句句属实？”

石谱把心一横，目不斜视，双手抱拳，反正已经胡说，索性就胡说到底。

“卑职不敢妄言，所说句句属实，不过庄院判也就牢骚了这么几句。对了，后来钱二喜也正好去茅房，庄院判还和他说笑了几句，然后我们就各忙各的走开了。”

他看出来了，这事十有八九和钱二喜有关，否则张绍二人怎么问的这么细？

牵扯到极为敏感的光绪皇帝，一旦处理不好会出人命，庄守和无疑首当其冲，但也极有可能牵连到一大票人，包括自己。

当务之急，最好的应对之策是降低事情的严重性，先保住庄守和，只要对他不出事，其他人自然便没有大碍。至于那个钱二喜，恐怕得由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按照大清律例，诬告者必反受“反坐加等”的刑罚。

例如，诬告他人遭受十下笞刑，诬告者则受二十下笞刑。?

最严重莫过于导致他人被处决，则诬告者须反坐死刑，并赔偿被诬者一半家产。

不过，具体怎么处罚，最终解释权在储秀宫那里，全看太后心情好坏。

听到石谱说出钱二喜这个名字，戴鸿慈不禁凝起了浓眉：“钱二喜，他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