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反杀

技不如人不等于退缩，杜老板有自知之明但并非平庸，这不是一对一决斗。

车轴汉慢吞吞揭开棚布扯出一把长枪，柴让见机闪开，枪口直抵龙梅今。

龙梅今早有防备，一个车夫的食指关结怎么有一层与众不同的厚茧，左手枪直接对上：“你是谁？”

车轴汉不紧不慢的说：“扔枪，听话。”

龙梅今眼神阴冷：“你是谁？”

车轴汉更冷：“听话，落个全尸。”

龙梅今说：“我比你快，你动动手指试试。”

车轴汉说：“傻比。”

龙梅今说：“杜老板，还有多少人一起来。”

杜老板蔑视道：“我承认你是虎，打虎必须多加人手，有错吗？”

车轴汉说：“枪快，子弹快，没用，临死前我保证打爆你的头。”

龙梅今问：“柴让，你怎么说？”

柴让似笑非笑：“不关我事，你找的人带你找到，你们自己解决。”

龙梅今说：“你跟他是一伙的，设计害我。”

柴让脚下向边上移动：“别拉帮结伙，我最讨厌这种人，没素质。”

龙梅今把牙一咬，抬起右手：“柴让，我赌你先死一步。”

柴让拍拍手：“我赌你肯定杀我。”

杜老板身边的年轻人两手空空一言不发，难道此人才是杜老板真正的杀招，龙梅今感到棘手。有一种人天生杀手，看似平淡出手如电，龙梅今以前见识过。

局势陷入死局，以杜老板的角度无法先发制人，车轴汉直面龙梅今，没想到龙梅今困兽尤斗，关键时刻车轴汉不想以死相拼。

啪，不知那里飞出一颗子弹，正中车轴汉的枪管，撒手扔枪，手指震的发麻。

龙梅今诧异，他没约帮手，

左边湖岸站起一人，粗布蒙面，端一杆三八大盖。

“邵大强，滚蛋。”

车轴汉名叫邵大强，被人点破姓名，明知不敌，立刻乖乖闪开。

蒙面人发声：“打扰各位，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龙梅今太阳穴一凉，顶来一只枪：“别动，手放下，慢慢的。”

龙梅今通体冰冷语调坚涩：“梁麻子，时机选的不错。”

梁麻子说：“废话。”

“为啥，让我死个明白。”龙梅今双臂下垂依旧死握枪把。

柴让善于交际，在唐庄的时候有意结交梁麻子，馈赠礼物钱财。这次柴让给梁麻子看一份材料，日本人命杜老板调查龙梅今。

事实不重要，材料真假不重要，站队决定前途。

梁麻子说：“闭嘴。”

杜老板说：“各位，我身边这位先生是刚刚破获的一个情报小组成员方云，迷途知返，检举龙先生贪图金钱出卖情报······”

龙梅今大怒：“血口喷人，我不认识他。”

杜老板说：“息怒，我没讲给你听，本人奉命暗查内鬼，与一件军事行动失密案有关，故意隐藏数日。他想除掉我，欺上瞒下，鼓动不明真相的同事针对我。呵呵，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跟科长讲过，谁主动谁可疑，不出所料今日自己送上门。”

齐四弯腰拣起一块石头，他站后面局势尽收眼底，柴让闪身那一瞬间，他就知道龙梅今末日降临。

高胜让他见机行事，谁占上风偏向谁，不许暴露。

蒙面人是自己人，打掉车轴汉的枪怕误伤，龙梅今落入圈套非死不可，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动手，被杜老板踢出局等于前功尽弃，枉费了这些日子的努力。

梁麻子听高胜的，杀谁都行，必须选择一个，只希望齐四安全，这是铁定的。梁麻子深知高胜与齐东瓜的关系，自然全力维护，举枪逼住龙梅今，一只手朝后摆让齐四走。

齐四毫不犹豫朝龙梅今脑袋砸下，龙梅今当场毙命。

后来杜老板询问原因，齐四说他跟梁麻子一伙，他杀谁我杀谁，梁麻子认可这个理由。杜老板设想，假如麻子不帮我，齐四毫不迟疑，我帮麻子，生死由命。

至于蒙面人，杜老板认为来自情报三科，方云叛变，杜老板命他指认龙梅今。

方云的出现令龙梅今判断失误失去博命机会。

齐东瓜对富贵心生嫌隙，起初两人合作愉快。

此时，鬼子的据点各自为战固守为主。八路军控制广阔乡村，小规模战斗时有发生还波及不到县城。八路军提出专打鬼子，使得辎重大队外出行动顺风顺水，简直横行无忌。齐东瓜善于囤积物资，通过富贵销售出去，两人各有所得，关系逐渐密切。

齐东瓜志得意满，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买下一处宅院平日不露面，日常事务交由富贵，摆出一付颐养天年的姿态，每日在空旷的院子里练习太极。

该来的总是要来。

日本人摊派所谓捐赠，数目不小。齐东瓜的意思他和富贵一人出点血，把买卖的利润捐出，弟兄们再凑个数好歹糊弄过去。他不想让手下出血，来日方长，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底不能散架。

富贵不同意，队里的财产属于日本人，摊派就是摊派，人人有份。

齐东瓜没料到富贵敢这么说话，当即开除富贵，富贵蔑视，开除我找日本人，只要产业会社点头，马上离开。不过，这事可以商量，我个人认捐，你辞职。

富贵说的实话，产业会社是日本人开的，辎重大队运输物资由产业会社掌管，包括剩余物资。富贵管理帐目，就是日本人的狗腿子。

闻听此言齐东瓜瞬间满面春风，要不咱开会，由兄弟们决定：“敢不敢玩把大的？”

富贵毫不示弱：“请讲。”

齐东瓜说：“谁输谁辞职。”

一言为定，两人像久别的朋友笑语盈盈，富贵信心满满，他不愿意齐东瓜做大，日本人指定的数目一分不能少，除了我能帮你度过难关。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毒不丈夫，富贵大人能屈能伸，到了该伸的时候。他不仅得到日本人支持还买通部分弟兄，双管齐下逼齐东瓜退位。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包下县城最大的饭店。

齐东瓜派人老憨跟踪富贵，换上便装来到洪五街烟纸铺，递给卖货的老头唐庄颁发的通行证，上面有周虎的签名。

老头说：“有话直说。”

“请周司令来一趟，最好今晚动身。”

老头说：“来不及。”

齐东瓜说：“只管把信送到，准行。”

饭店门口挂出谢客的牌子，大小十三个头目悉数到场，富贵进来，许多人向他颌首示意。富贵忍不住嘴角上扬，满脸堆笑不停发烟，房间烟雾弥漫。

齐东瓜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牛皮和老憨，上次与陈科长会面，老憨跟了过来。

齐东瓜一屁股坐下伸个懒腰：“开始，不耽误时间。”

富贵宣读一项命令，即日起每人募捐两个大洋。

消息早已传开，没人惊讶，众人把目光投向齐东瓜，齐东瓜清下嗓子：“我跟富贵说过，我和他各出一大半，能者多劳嘛。弟兄们手头不富裕，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打光棍，能省就省。老子带兵多年，说不上爱兵如子至少不让弟兄们为难。”

说完齐东瓜特意看眼富贵，面露得色。

富贵冷冷道：“你这是把弟兄们朝死路上逼，日本人说的清楚，摊派，人人有份。你我出钱，草，日本人以为我们捞了多少，一旦认为我们藏私追究起来一个跑不了，倾家荡产算轻的，到时候弟兄们出的不止两个大洋。”

这下震慑全场，屋里鸦雀无声。

半晌才有人开口：“富贵大人说的在理，长痛不如短痛。”

“咱们吃点亏，不然日本人那关难过，跟下面的人说说，来日方长。”

“弟兄们懂事，咬咬牙，互相筹划筹划，两个大洋嘛。”

齐东瓜一拍大腿：“成，我听弟兄们的，不过，咱们有点积蓄，拿出来填补，能填多少填多少。如果日本人不同意，照你的意思办，富贵大人，你怎么说？”

他暗指两人的赌约，众人鼓掌，马屁随之而来。

“玩笑，玩笑，来日方长嘛。我把话说前面，如果日本人追究，本人不负任何责任。”富贵料不到齐东瓜转的这么干脆，以巧破局，自己不便硬刚。其实我赢了，在众人面前敢叫板齐东瓜，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富贵始料未及，齐东瓜说：“把账本拿出来。”

富贵说：“我派人去拿。”

账本在家里，他指定一个亲信去取，紧张气氛得到缓和，大家埋头吃喝闲聊。

等了很久，跑腿的回来，后面跟着仆人带来噩耗，家门遇贼，财物被盗。

富贵问：“帐本呢？”

仆人说：“一起丢了。”

富贵惊慌失措：“我回去看看。”

齐东瓜一拍桌子：“放肆，坐下，丢了，这么巧？”

富贵大怒：“有人陷害

齐东瓜说：“谁敢陷害你，分明有鬼。”

富贵说：“跟我玩这一套，看来今天想把我逼死。姓齐的，这里是县城不是黄鱼镇，摆那门子谱。”

齐东瓜笑道：“有出息，长本事了，贺天刚不在找到靠山啦？”

富贵顿时气馁，他与贺天刚的关系外人不知，齐东瓜那里得到的消息。关键在于手里有一笔价值不菲的财物，其中有贺天刚一份，贺天刚已死，自己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