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浑水摸鱼的本领

富贵说：“我靠日本人，咱们为日本人卖命，我怕你，日本人不怕你。”

齐东瓜说：“要是在黄鱼镇，一枪崩了你，你说的对，咱顾及日本人面子。账本是大家的辛苦，没账本，不能凭你一张嘴吧。”

富贵命仆人去产业会社请人。

齐东瓜说：“给你个机会，弟兄们今天好日子，尽管吃喝，上酒。我把话放这里，跟我干决不吃亏。”

富贵瞥嘴：“棒槌。”

齐四来的晚见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此时谁敢开口，身边人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如今大家看明白了此事不能善了，富贵拉拢过的人低头不语，几个小角色此刻连个打圆场的勇气都没有。

这次仆人很快回来，产业会所没人，被唐庄周司令请去商议事。

齐东瓜胸有成竹：“怎么说。”

富贵跳起来嚷道：“我要告你。”

牛皮拔枪逼住：“我的枪容易走火，坐下。”

富贵说：“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

“我没裆。”牛皮扇了富贵一巴掌顺势朝房顶“砰”的开了一枪。“**大家伙的钱你咋这么牛比。”

富贵醒过来：“我辞职。”

齐东瓜说：“别人可以，你不行，既然上了船就得顺水而下，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是明白人，我还要跟日本人有个交代。”

富贵说：“你，你，你阴我。”

齐东瓜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来此说，日本人让你担任顾问，怎么可能只要你发财。做个狗，就要听主人的，我是狗，所以听主人调遣，今天的事并非齐某人所愿。我提醒诸位，日本人正在核查所有机构帐目，不符合要求的一律清除，幸运的是我们丢了，这个锅你背。我有言在先，这碗饭不愿意吃的可以退出，愿意吃的留下。富贵大人，没有查清帐本下落之前，你不许辞职。”

富贵浑身颤抖心在滴血。

齐四起身拱手：“诸位，富贵不是小气的人，帐本没了可以重新整理，等账目整理出来一并转交。”

齐东瓜说：“吃里爬外的东西，那轮到你放屁。”

齐四不甘示弱：“凡事讲理，此事因捐款而起，既然一时找不到帐本，应该先落实捐款。”

齐东瓜说：“草，胳膊肘朝外拐。”

齐四说：“乡里乡亲的，为啥抓住富贵大人不放。这里都是自己兄弟，没有外人，富贵大人一向公平······”

齐东瓜欲抓酒杯砸过去，老憨拦住，牛皮抱住齐四：“少说两句。”

“这么热闹。”杜老板和方云出现在门口，环顾众人：“都在吧，那位是富贵？”

富贵说：“我是。”

杜老板亮证件：“跟我走。”

富贵茫然：“去哪儿？”

杜老板说：“宪兵队。”

富贵慌神：“抓我？”

“慢着，话讲清楚，凭啥抓我们的人。”齐四伸手拦住，公开场合该维护还得维护。

杜老板递个眼色：“兄弟，公事公办。”

齐四说：“富贵大人，我陪你去。”

富贵给齐四鞠躬：“谢谢兄弟。”

齐四说：“狗屁大队老子我不干了，各位再见。”

齐东瓜怒喊：“滚！”

齐东瓜没做戏真的愤怒，兄弟当众给自己难堪，换别人借个胆子也不敢。齐四不知齐东瓜搞什么鬼，富贵有日本人撑腰，决不允许把事情搞大。

富贵没去宪兵队，被带到杜老板隐身的小铺，方云半途走了。

柴让等候多时，拦住齐四，让他通知挂名的人脱离缁重大队，齐四不以为然，柴让说，归队，该办正事了。

杜老板说：“得罪之处，望见谅。我是情报三科的，日本人向我推荐了你，欢迎加入。”

富贵说：“日本人打过招呼，为啥不堂堂正正找我，吓死人不偿命吗？”

杜老板说：“我就是堂堂正正找你，门口听了半天，这样更好，有利你的安全。齐东瓜讲的没错，南京方面整肃机构加强与日本人合作，帐本事小却关乎性命，我理解你的苦衷，只能采取下策。”

富贵说：“他害我，你帮我搞一下我就加入。”

杜老板说：“多大的人了耍小孩子脾气，齐东瓜何足挂齿，你正好借这次机会摆脱是非。为了将来必须委曲求全，败就败，无非争名夺利，他一个土匪，不耍手段还算土匪么？”

富贵说：“请教。”

杜老板说：“我有话直说，你准备去省城培训，职务薪水绝对让你满意。我可以给他递话，你想办法找账本，实在找不到的话，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啊，容我想想。”富贵眨着狡猾的眼睛。

杜老板说：“堂堂军师，这点小事不算难题。”

富贵一惊：“你咋知道。”

杜老板说：“日本人那里有你的档案，你和贺天刚为留后路假装散伙，隐姓埋名黄鱼镇。贺天刚走升官的路子，你出谋划策操持资产，杜某十分佩服。不过，你不该选择黄鱼镇。”

富贵说：“谁料局势变化这么快，八路军能从山里打出来，以你之见，我栖身何地。”

杜老板说：“大隐隐于市，江南富庶之地，南京上海鱼龙混杂大可藏身，金银珠宝兑换自由，你们手里那点东西根本不入别人法眼。”

富贵说：“当初我提过，贺天刚觉得路途遥远交通不变，简直鼠目寸光。”

杜老板说：“做事应该做绝，所以他无福消受。日本人眼光确实独特，你谈吐不凡内藏锦绣，实在不应该埋没民间，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这话令富贵非常受用：“杜老板过奖，小人粗通文墨不懂世事，多指教。”

杜老板说：“我帮你消除一切不利影响，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富贵说：“我问一句，为啥看中我？”

杜老板说：“我的同事去过黄鱼镇，留下一份材料。”

富贵嘿嘿笑道：“他姓龙吧。“

杜老板面不改色：“龙先生已就职南京，临走特意提到你。”

柴让弄些酒菜，三人推杯换盏，酒越喝越亲近，富贵满腹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两人忙不迭的劝导。富贵喝的大醉，杜老板扶上床，柴让帮他宽衣解带，顺手摸进衣服口袋，杜老板示意不必如此。

两人出屋走到路上，夜里一片死寂，杜老板说：“别惊动他。”

柴让说：“你知道我要干啥？”

杜老板说：“龙梅今给他的评语非常有意思，无知，贪吃，识字，会做饭，听话且胆小，没有主见典型的愚昧者。龙先生喜欢正话反说，具备这种优秀素质不冒头都难，此人大智若愚善于隐藏心机，贺天刚所托非人目光短浅把所有的财产交给他，富贵藏身黄鱼镇，你想过为啥？”

柴让说：“难道他撒谎。”

杜老板说：“他想去北方，北方地域辽阔，尤其河西走廊或者西域地广人稀，建个庙宇安身立命，一辈子逍遥自在。”

柴让说：“怎么判断的。”

杜老板说：“我去过他在黄鱼镇的老宅，完全按照寺庙布局，未雨绸缪呗。江南繁华富庶，那时一般人的想法，富贵不一般。”

柴让说：“所以我想从他身上找线索，他不是一个人，肯定有几个亲信。”

杜老板摇头：“存于乱世，一个爱钱如命的人能活下来必有诀窍，你不能操之过急。”

柴让说：“一个土财主，那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杜老板说：“龙梅今死于托大，每个人都有死穴，富贵当然不例外。”

屋里，床上的富贵忽然坐起来醉态全无，露出无声的笑意。

伪军警卫师的一个营悄悄抵达县城，齐东瓜比较敏感，多方打探得知他们准备换防周虎。

牛皮连夜去唐庄告知，周虎派高胜随牛皮前来落实。

齐东瓜说周虎该倒霉了，何意？日军为扭转颓势调整防御，将省城伪军精锐派出取代地方杂牌，换掉那些认为不可靠的官员将领。如今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惟恐大祸临头。

周虎是伪警卫师副师长穆晚丘的部下，如此换防顺理成章，但此次换防凶多吉少。

高胜分析，唐庄之所以与八路军形成对峙并非实力使然，八路军将黄鱼镇作为桥头堡保障根据地建设，出于侵略本性日寇一定会采取行动重新攻占黄鱼镇。

齐东瓜认为日本人不放心周虎，中规中矩令人难以琢磨，怕的就是这样摇摆不定的人物。比较而言，他怎么折腾肯定与八路军无缘，那边不会收容资深土匪，出身很重要。

齐东瓜接到命令，向唐庄镇押运军火以及军需物资，配合驻扎唐庄。

陈科长接到消息连夜亲临县城密会齐东瓜。

一个鬼子小队和伪军整编营兵发唐庄镇，齐东瓜辎重大队随后，两个鬼子小队压阵，几十辆大车连绵数里。这那是换防，分明开兵见仗的架式。

齐东瓜心神不安，不断瞅身边的公孙亭，公孙亭报以微笑。

辎重大队下辖三个分队，公孙亭和老憨分别担任队长，牛皮顶替齐四副官一职，又招收了数名游击队员。通过两次会面，陈科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齐东瓜彻底想清楚了，不投奔八路军没有出路。

远远望见唐庄，忽然枪声大作浓烟滚滚，辎重大队迅速进入作战模式，公孙亭带人向前一探究竟，迎面遇见一群败兵。

换防的伪军与周虎部发生冲突，演变为大规模火拚，原因不得而知，周虎的人马杀疯了，日军小队被包了饺子。

齐东瓜把消息告诉翻译，日军闻听立刻驰援，让齐东瓜调集人马跟上，违抗者杀。

辎重大队顿时陷入慌乱，老憨大喊：“弟兄们，听齐大队长指挥，不要乱。”

齐东瓜从大车上搬出一个木箱子当场摔开，白花花的大洋散落。

齐东瓜振臂高呼：“谁打前锋，给我露个脸，赏金加倍。”

公孙亭甩掉外衣：“这钱我要了，弟兄们，后退着死，向前者受赏，跟我冲。”

公孙亭一马当先追上鬼子，后面一阵激动的呐喊，牛皮声音最大。齐东瓜朝天射击赶羊一般，翻译见状不由的赞叹，金钱之下无弱兵，这种场景好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