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事不能开玩笑

一种极为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要闹明白许总病的这个赖样了，还烧的哪门子香。她还有个很充分的理由：许衡昌占着客厅的沙发，她坐旁边“不成体统”，没办法，她只好呆在书房。

苗文君研究了半橱之后，在最下面那格看到有个精致的黄铜小香炉。香炉里铺满金色的小米，三根细细的檀香还没燃尽，只剩了1寸来长的小段，显然是被临时掐灭的。

这么说来，许衡昌可能是在“烧香拜佛”。但因为没见到有“佛”，假如刚才香炉是摆在半橱上，拜的就该是挂历上那个穿着清凉，搔首弄姿的女明星。

挂历也有点不对劲。这会儿是五月了，挂历那页还是2月份的。

苗文君想，许总不可能拜那个明星，她长得也不是特别出色，好像还不如我呢。

她自己笑话自己，然后就一张一张掀着挂历，看许总到底是拜的谁。如此的崇拜明星，热情可嘉，但人家还活着，就这么“烧香上供”似的，好像不太合适。

那本挂历掀到最后，苗文君发现了问题。

挂历的最后两页是粘在一起的，但只是粘了左边和下边，苗文君从右边伸进手指，从里面抽出来一张足有十吋的彩照！

她一下子惊呆了。

她疾步走到书房门口，看到许衡昌仍在沉睡，这才拍着胡蹦乱跳的胸口，轻舒了一口气。她赶紧回到半橱那里，照原样整好挂历，又把那本《译林》放回书橱，这才悄然回到客厅。

苗文君找到一个小板凳，坐在通厨房的过道口，拿起一张报纸看起来。

许衡昌是在半小时后才醒来的。

他不是自然醒，他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

苗文君赶紧站起来，拿起角桌上的话筒给许衡昌递了过去。

许衡昌看到苗文君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记起这是怎么回事。他很有些尴尬地笑笑，连说：“不好意思啊小苗，我这……昨晚没怎么睡觉。”

苗文君笑着摇摇手。

电话是冯志宇打来的，问许衡昌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晚上是否需要安排人去陪他等等。许衡昌放下电话的时候，苗文君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

她不光做了稀饭，还烙了很软和的鸡蛋葱花面饼，切了一盘小咸菜。

许衡昌看看已经快六点了，就让苗文君跟他一起吃。苗文君也就不客气了。

许衡昌边吃边点头，连说很好很好。还说，小苗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吃酒店的东西，我就想吃家常便饭。唉，现在都成了奢望了。

苗文君想：按照一般的逻辑，我这会儿是不是该说：那我以后经常来做给你吃。这可能是有些人要巴结领导，四处钻营都找不来的好机会。可惜，我不是那“有些人”，我不想说，我更不想干。

苗文君问他：“你平时都怎么吃饭啊？”

许衡昌说：“早晨我在楼下的粥铺，中午晚上除了饭局，其他时候就瞎凑合。”

他看看苗文君，忽然补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爱喝稀饭吗？以前何春雨在公司的时候喜欢熬粥，我们几个家远中午回不去的，都跟着她喝粥，喝习惯了。你熬的粥跟她做的一个味道。”

苗文君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何春雨，想了想才问：“就前几个月那个……那个何春雨啊？她还会做饭？”

许衡昌说：“是啊。你认识她吗？”

苗文君摇头：“不认识。我来了以后在劳资科的档案里看过她的照片。那么好一个小姑娘，真可惜。”

许衡昌说：“是啊。不过小苗你挺勇敢呀，我才听他们说，你就住她原来那个宿舍。咱公司这些女的，现在都没人敢在那楼里住了。”

苗文君笑道：“那有什么。她们都说何春雨挺好的一个人。她住过的屋子有什么不敢住的。”

许衡昌马上问：“你了解何春雨吗？关于她你还知道什么？”

苗文君刚摇头，许衡昌就追问：“应该是了解点吧，你刚说她挺好的。”

苗文君心里一动，就故意说：“多少能猜出一些来。”

“你说说看。”许衡昌极感兴趣的样子。

苗文君边想边说：“她文笔应该不错，字写得非常好。”

“你见过她写的字？”

“没有啊，我猜的嘛。”苗文君不能说那个神秘的小本子，便没说实话。结果这假话把许衡昌引入了思维的误区。

一般说来，女人写字好的不多，“非常好”的更是凤毛麟角。许衡昌认为，苗文君与陈元秀素不相识，也没见过她写的字，竟然一下子说出这个“特征”，实在有些“灵异”。他急问：“还有呢，还有什么？”

“嗯，她很爱干净，生活规律，认真细致，做什么事情都是精密严谨，有条不紊。”这也是苗文君从304宿舍感受到的。那里收拾的很整洁，家具、用具一丝不乱。至于“做事严谨”之类，是她“瞎猜”的，依据是陈元秀曾做过统计员。

许衡昌更加惊奇了，用眼神鼓励苗文君继续往下说。

“她，很喜欢你——不是，是很敬佩你。”这句话是苗文君故意说错的，为的是观察许衡昌的反应。她紧接着解释：“开玩笑啊，对不起许总。”

许衡昌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嘻嘻地说：“这个问题，好像不大适合开玩笑吧。”

苗文君紧跟：“对对。这个事儿不能乱开玩笑。不过我也是有根据的。我没来的时候，集团的女孩儿们评论下属各公司的老总，都说最年轻的，最有能力的，还有最帅的，就是芳州公司的许总。这是实情吧？”

许衡昌非常兴奋。男人都愿意听恭维的话，尤其是美女的恭维。因此许衡昌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这更是开玩笑了。”但是苗文君看得出来他的心里相当得意。

苗文君没看出来的是，她关于何春雨的那些话，让许衡昌对她的“好感度”骤然上升。他甚至在心里念叨起来：既然没法补偿何春雨了，我以后就补偿给住她屋子的苗文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