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造反哪”

李景阳给苗文君打电话，说“远翔”公司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了。正本一份，副本两份。孙江东要送一份副本给丰远公司，让他给拦住了。他的意思，让苗主任自己来拿，人多活动活动对健康有好处。

苗文君打断他说：“你啰嗦半天，不就是叫我去一趟呗。今儿没功夫，我们新来一个神经病副总要开会，明天行不？”

李景阳说：“明天还真不行，明天我和戴总去北厂区的工地。要不我让他们给你送去吧，别叫你们许总催你。”

“别别。要不就后天，你明天回来再给我电话。”

“干嘛？约会呢？”苗文君还没说完，顾时雨走了进来，朝苗文君嘿嘿乐着开玩笑。

苗文君心想坏了，他是不是听见“神经病副总”这个词儿了。就赶紧解释：“不是。是云翔公司要咱们的注册资料，它那个副总有点神经病。”

顾时雨坐到苗文君对面的椅子上，挺感兴趣地问了一句：“神经病还能当副总？”不等苗文君回答，他又说：“咱们投资的那个云翔公司我还没去过，下午你安排个车，咱俩一起去看看。”

苗文君直接推掉：“那边我也没去过。业务科跟他们熟悉，我让冯主任跟牛科长说，叫牛科长陪你去吧。”

“叫冯志宇和老牛一块跟我去。就这样。”顾时雨忽然生气了，冷冷地吩咐：“你找冯志宇，还有赵珊，还有司机班长过来开会。就在你这个屋子里开。”

苗文君起身就走。心想，你这神经病发作的挺频繁啊，还一点规律没有。

顾时雨来了没两天，苗文君就烦死他了。这老小子有事没事老上苗文君的办公室来，色眼眯眯地没话找话。到了晚上，办公楼空无一人，他却要“加班”，还得苗文君在一边“帮忙”，给他干这干那。苗文君向冯志宇抱怨，冯志宇说，他再没事找事，你就说晚上我给你安排了工作。

很快，四人来了仨。冯志宇则是十多分钟后才过来。他是故意的，虽然“顾总”没惹过他，但姓顾的对他冯志宇的副手苗文君“不怀好意”，至少也是不尊重，他就要给这小子找点麻烦。

因为冯志宇的迟到，本来顾时雨已经是一脸的冰霜，没想到冯志宇进门根本不看他，而是走到苗文君的办公桌边，俯身查看玻璃板下面压的一张芳州站列车时刻表，边看边说：“对不起啊顾总，刚才集团纪委程**来个电话，他一个亲戚，从月山到咱这儿的骨科医院看病。车快来了，我一会儿要去接站。”

顾时雨就扔出一句：“你大主任不在，这会还开什么开。那么请问你啥时候有空？”

冯志宇起身嘿嘿一笑：“顾总你这话说的。我在不在都没关系，许总跟我交代过，办公室的工作，我主要负责对外，其他的都由苗主任分管。不过你要是觉得这个会非我参加不可，那我就叫司机小谢去接站，无所谓的。”

“你去吧。伺候上级领导嘛，这好事耽误了还了得。”顾时雨不耐烦地挥挥手，却又以命令的口气说：“你办完事，不管多晚，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当着下属，顾时雨竟然说话这么难听，冯志宇大怒。他极力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转身就走，并将房门狠狠地一摔。

顾时雨朝门外叫道：“哎哎，怎么回事？干什么你，不像话！”

冯志宇头也不回。

顾时雨也生气了。随即他就把一腔的怨气撒到了眼前的三个人身上。他先是指责老钱，说值夜班的司机不在屋子里听电话，却跑到门卫室看电视，耽误了工作怎么办？老钱辩解说，门卫室也有电话，不会耽误事。顾时雨厉声说，那也不行！从今天开始，司机值班时再去看电视，扣全月奖金。

然后又批判苗文君，说办公室对门卫管理不严，以后门卫在值班时间也不准看电视。见赵珊偷偷撇嘴，他马上又训斥她，说小赵你上着班织毛衣，不到下班点去接孩子，像个工作的样子吗？办公室马上拟文下发，全面整顿劳动纪律，从明天早上就开始执行。

他一边说，赵珊就一边瞪眼。刚宣布散会，赵珊起身就走，还学着她主任的样子，也把门使劲一摔。

顾时雨叫道：“这都什么毛病！小赵你给我回来！”赵珊竟然理都没理他。

司机老钱走后，苗文君才冷冷地说了一句：“顾总，气大伤身，犯不着，也没必要吧。”

顾时雨把桌子一拍：“怎么没必要。你看公司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嗯？冯志宇骄傲自大，蛮不讲理；这个小赵，叫赵珊是吧，不就个小打字员嘛，小工人嘛，目无领导、盛气凌人的，要造反哪！”

苗文君说：“你别上纲上线的。其实本来公司的人都很尊重你的。就说冯志宇吧，许总说给你配手机，报个‘固定资产’的购置计划；冯主任觉得那计划批下来不知啥时候，怕耽误你用，他就直接找了集团计划处，这才说好先买后补计划。然后冯主任又觉得芳州的‘微型大哥大’型号少，式样旧，专门请月山的朋友给你买了最新款手机……”

“你别给他狡辩，那是他的工作，他应该干的……”顾时雨打断了苗文君的话。

苗文君气得也想摔门了。她站起身说：“你没事了吧，我去小赵那儿，把你要的文件打出来。”

走到门口了，她又忍不住地朝顾时雨强调了一句：“赵珊的职称是办公室干事，她不是小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