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能在这吃饭

李景阳听苗文君讲到这儿，有点不相信：“你不说姓顾的是转业干部，还当过副处长，素质哪能这么差。”

今儿是礼拜五，苗文君来找李景阳拿营业执照的副本。当然，那仅仅是个借口。李景阳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他弄了个小物件，挺好玩，请苗文君“顺便”来看看。

苗文君一见李景阳，就忘了他说的小物件，光讲“神经病副总”顾时雨了。见他还有疑问，就接着往下说。

顾时雨费半天劲搞了个《关于整顿劳动纪律的规定》，先拿给许总看。许总一目十行扫完，点头称是，提笔就签发了。然后顾时雨便开始认真检查，第二天早上就查到办公室干事赵珊迟到一小时，理由是送孩子上幼儿园。

顾时雨让苗文君严肃批评她，并按照《规定》扣罚一半的月度奖金。苗文君解释说：“她有特殊情况。原来她婆婆帮她看孩子，现在走了。所以她不光早上送孩子，下午还要早走去接孩子。以前这样是可以的。”

顾时雨气哼哼地说：“我不管以前，反正以后就不行。而且她老公呢，他就不能接送？”

苗文君刚说了句“她老公比较忙”，顾时雨就打断了她：“忙是理由吗？大家谁不忙？你跟赵珊说，以后让她跟她老公分工，绝对不允许晚来还加上早走，而且不准她上班打毛衣，不准穿奇装异服。否则我就扣她工资，我还要处分她！跟她讲这是我说的！”

顾时雨发完飙的当天，他去芳州站的食堂吃饭，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丰远公司的人大部分住一街之隔的铁路小区，下班就回家。只有少数人或者图省事，或者住在公司，便去车站食堂吃饭，顾时雨也是如此。今天那食堂门前忽然加了一个“岗哨”，那哨兵别人不管，单单把顾时雨拦住了。

“哎，你哪儿的？这是单位食堂不对外。”那人很不客气地将顾时雨朝外一推。

顾时雨连忙解释：“我是丰远公司的，不是外人。再说，我都在这吃了好几天了。”

“不行。”那人横眉立目，蛮不讲理：“这是芳州车站的食堂，铁路上其他单位也不能在这就餐。”

顾时雨急了：“你啥意思，刚才我们那儿的老岳，还有苗文君，还有司机什么的，都进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吃饭。”

那人坏笑道：“岳师傅从我们站出去的，苗主任长得漂亮，他们可以，谁知道你是哪根葱。反正你不能在我们食堂吃饭，这是规定，有意见你上茅房提去。”

顾时雨正想发作，又过来一个值班的客运员，轰顾时雨出站。说不管你是谁，你不能随便进到站里来。现在你马上从出站口出去。以后你再随便进站台，我就报公安所抓你。

顾时雨拿出工作证，说我不是旅客，我是咱铁路丰远公司的副总经理。那人根本不看，却说：“你听清楚了，我们是在执行规定。你不是刚搞了一堆规定嘛，什么女职工不能送孩子去幼儿园之类的。那么你就得严格执行本车站规定。走吧走吧，懒得跟你啰嗦。”

顾时雨听到“幼儿园”才有点明白了。他回公司找到苗文君，问赵珊是“什么来头”。苗文君说她就是老爸退休，然后顶替“入路”（进入铁路系统工作，简称“入路”）的，没来头。见顾时雨皱着眉头发愣，才不情愿地告诉他：赵珊的老公是芳州站的王站长。

李景阳听到这里奇怪地问苗文君：“哎，你们那个赵珊看着很年轻嘛，她老公都当站长了？”

苗文君说：“你啥眼神啊，赵珊都三十一了，比我大五岁呢。”

李景阳这才知道苗文君今年刚二十六。他很快算了一下，然后暗自悲叹：唉，差得有点太多了。

苗文君推他一把：“算出来没有？咱俩差多少？”

被人一语点破，李景阳脸一红，故意装糊涂：“我原以为你也就是二十出头。你看看，我这眼神真的不咋地。”然后赶紧转话题，“不过我觉得你们公司也有点太‘自由主义’了。别说那些私企，就是按我们公司的考勤规定，你们老顾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苗文君说：“你们那些公司怎么能跟我们比。你们公司再大，盖的楼再高，也得归芳州市管对不对？我们就可以不理芳州，我们是央企，我们归月山丰远集团管。”

“是是是。你们厉害。提起‘铁老大’，人人都害怕！”李景阳直笑。

“明白就好，以后别跟我瞎比。哎我还没说完，听说‘顾神经’倒霉，我们杨副总装出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跟顾时雨说，虽然咱们是‘副业’，也不能被芳州站随便欺负。老顾你今晚上跟我去食堂，我看谁敢拦我。结果把顾时雨弄个大红脸。”

“那他以后去了吗？”李景阳还挺关心，说是怕顾时雨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