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罪证

他拧着眉头使劲想着，终于想明白他遇了什么事儿。

这个手电不是他的，是苗文君的。他的手电掉进了苗文君的抽屉，他临走时惊惶地摸了一把，没摸到自己的手电，摸到了苗文君的手电。

手电都是不久前的职代会上发的纪念品，一模一样，在明亮的光线下面都可能拿错，别说在黑着灯的地方了。

手电应该是日常用品，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苗文君有什么必要把它锁在放钱放存折的抽屉里？

因为里面装的不是电池，是他许衡昌犯罪的证据！

既然证据在手，那么苗文君很可能已经报警，也许警察正在紧锣密鼓调查他，很可能几分钟后，拿着手铐的警察就会敲响他的房门！

一阵晕眩，许衡昌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许衡昌才渐渐缓过劲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显然被吓糊涂了。苗文君肯定没报警，因为这“罪证”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这才明白，原来苗文君一直在怀疑他，还在偷偷地调查他。但许衡昌闹不清，苗文君是怀疑何春雨之死，还是怀疑于晓信之死，或者，这两件事她都在怀疑。何春雨确定无疑是“劫匪”杀的，这事儿不要紧，关键还是于晓信的那件事。苗文君应该仅仅是怀疑，由于证据不足，她还没来得及“行动”。绝对不能让她“行动”起来，她如果一报案，警察肯定很快会把案情查个清清楚楚。就算他许衡昌不是“故意杀人”，那也是“过失犯罪”——不对。还不能算是“过失”，因为他卸掉了车闸连杆的螺丝帽！那就是“故意”了！

想到这里，许衡昌再次犯病。这一回，哪怕他把电视声音开得震破了天，或者把全世界的歌舞演员都集中到他那台日立彩电的荧屏上去，也都不管用了。那些恐怖的黑影子铺天盖地，而且不光是残缺的何春雨，还叠加上了半截身子的于晓信，把整个屋子堵的满满的，挤得他喘不过气来。

从晚上的九点半，到凌晨的四点半，他烧了无数的檀香，给何春雨加于晓信磕了无数的头，念了无数遍的忏悔词，一点用处都没有。最后，当那种濒死的感觉汹涌袭来的时候，他发狂一样地冲出了家门……

现在，面对着导致他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苗文君，许衡昌积压满腔的怨恨终于暴发了。

他恶狠狠地骂道：“苗文君，你是个混蛋，你知道什么叫混蛋吗？！”他一下伸出手来，他的手心上躺着那个小钳子和那个螺丝帽。

苗文君大吃一惊，同时也为自己的大意后悔不已。她想不到进她屋子的“小偷”是许衡昌，这可以原谅；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事后怎么就没想到去检查一下藏东西的手电筒呢！

她失态地叫起来，“好啊许衡昌，你敢到我屋子里偷东西！你犯的是盗窃罪你知道吗？”

“笑话。这是你的东西吗？这是你偷来的。保存这个东西的人，又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现在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苗文君强自镇静了一下，忽然想到她正好也可以套一下许衡昌的话，也许能搞明白事情的全部真相。于是她装出惊惶和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许总，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你别误会，你听我解释。是这么回事……”

苗文君刚说了她收拾304宿舍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何春雨的笔记本，上面写了一句很吓人的话，许衡昌就打断了她：“你别给我编故事了。何春雨死后她家里人来清理遗物，公司也派人配合，根本就没发现你说的那个东西……”

“那是因为他们粗心大意。知道这些东西都藏在哪里吗？就在何春雨写字台抽屉的夹缝里。我开始挺奇怪，她藏个小钳子干什么，后来听人讲过于友信的孩子骑车出了事故，我以为这事儿是何春雨干的，她已经死了也无法追究，我就把这东西藏起来了。”

许衡昌冷笑：“苗文君啊苗文君，你当幼儿园老师倒是挺合格。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是不是，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笨蛋对不对？你自己想想，何春雨要是害人，完了之后她不把那些东西扔了，反而把罪证藏在宿舍里，难道她吃错药了？”

苗文君一时无语。她发现自己今儿有点傻，而犯了神经病的许衡昌脑子却清醒得很。于是她干脆就直奔主题：“你别管我。咱先说何春雨的事儿吧，你不觉得何春雨死的有点蹊跷吗？她刚说了某人是凶手，然后就被劫匪杀了……”

“苗文君你胡说！“许衡昌突然吼起来，一把抓住苗文君的胳膊：“那有什么蹊跷，杀他的是个小偷，小偷！是个抢劫犯，那完全是意外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