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破釜沉舟"

宋红缨今天到县城来，是要以“破釜沉舟”的精神干一件大事。事情极有难度，难到不可想像。但宋红缨却极其自信地认为，她一定能成功。

时间还早，宋红缨下车后就去了附近的“东风商店”。转了一圈之后，又去了一家临街的饭店，买了两个烧饼，要了一碗开水，吃完之后看看手表是十二点二十分。

宋红缨走出饭店，走过繁华的胜利街，穿过人民广场，进了广场后面的军民路。这条路的西头有个树木繁茂的院子，院内有一座三层楼，那就是东塔县邮电局的办公楼。院外隔着一条街有个宿舍区，那便是邮电局的家属院。

现在是午休时间，下午上班是两点。在这个时间段里，办公楼的大部分人都回家吃饭午休去了，楼里应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单身青年。当然，说单身“青年”并不是很准确，因为里面还有一个“老单身”，他就是邮电局的梁局长。他之所以“单身”，是由于他的家不在东塔，而在几百公里外的盟邮电局宿舍。

以前，宋红缨恨他，更有些怕他。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宋红缨，已经不是早先那个任他欺负的小姑娘了。

一年前，宋红缨就是从这个楼里被“贬”出去的。这会儿进来四下看看，除了门厅那个“大批判专栏”换了“反击右倾什么风”的内容，其他一切如旧。而且和过去一样，西面的值班室内，仍然有几个小青年围着桌子打扑克，吆五喝六的很热闹，谁也没注意到宋红缨进来。

姓梁的在三楼。上到二楼的时候，宋红缨遇见了设备科的科长正下楼。他只问了一声“哎小宋来了？”宋红缨朝他笑笑说：“来办点事儿”，话音还没落，那小子已经出了楼门了。

除此之外，宋红缨再没见到其他人。

宋红缨敲了敲局长室的门，里面不耐烦地叫着：“进来进来，又是什么事儿？”显然，他把宋红缨当成去而复返的设备科长了。正好，于是宋红缨推门进去，穿过他的办公室进了套间，那是他的休息室。

姓梁的只穿背心和一个大裤头子，正从床上坐起来。一看到宋红缨，他惊喜交加，一双小**眼立时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简单点说，就是开始的五分钟，是宋红缨在跟局长汇报，主要内容是她因为举报坏蛋，得罪了“雷石帮”，现在她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她无法继续呆在北乌素，她要求调走。

其实这是些“废话”，她的情况姓梁的清楚无比。甚至可以说，她面临的“危险局面”就是这姓梁的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根本没认真听，他嘴里唔唔地应着，那双锥子一样的眼睛，却总是在宋红缨的脸上和身上盘旋。

接下来的十分钟，梁局长借口出去给宋红缨倒水，悄悄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回来之后他把水放在宋红缨面前，轻抚着她圆润的肩膀，表示对她的“现状”很同情，但调人这样的大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他需要跟其他领导“研究”。宋红缨就撒娇似地哀求他，说只要局长把她调回来，她一定改正以前的错误，好好听局长的话，局长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绝对没有二话。局长就继续摸她的小**，从辨梢摸到了她的身上。一边说：我不相信，你真能这么听话？宋红缨娇笑盈盈：真的呀，不信你可以试试我的心跳，看我是不是真心。然后姓梁的就无论如何控制不住自己了……

又是几分钟后，宋红缨非常“粗暴”地推开姓梁的，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不知装啥的文件袋，将里面的纸张甩了一地，然后装进一个小物件，就抱着那文件袋，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了一大段话。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梁局长才算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性感撩人的小姑娘。他开始后悔了，开始只是隐隐地的后悔，后来就悔的痛心疾首、一塌糊涂。

他真的不该招惹宋红缨。他不能想象，那神秘的乌兰山区竟有着如此怪异的魔力，能在不到一年的时光里，将原本纯真无邪，羞涩安娴的女孩宋红缨，变成了女巫一样可怕的人。

宋红缨的要求相当夸张而且极其无理。她要调走，而且是马上，越快越好。她说，这样对她有好处，对局长也有好处。她不光要求调出县里，还要求调出盟里，最好调到天津去。如果说天津城市太大不好进，那起码也要把她调出北方，调到长江以南去。并且说，你有亲戚在自治区，邮电系统全国一家，跨省调动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

梁局长开始还想发怒，要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职工，并用“处分”这个不软不硬的名词吓唬她。可宋红缨没等他说完，竟然开始威胁梁局长。她冷笑道：老梁，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两天遭遇了什么，我只告诉你一点，要不是我的男朋友舍身相救，我早就死在雷石帮的土匪窝里了。既然已经死过一次，那我现在的命就是赚来的，我已经无所谓了。我绝对不会再回北乌素。你这会儿就答复我最好，对你也最有利。不然的话，我要是生气生大了，没准会把持不住自己跑到北京的邮电部去告状。这是次要的，我还要告诉你，我男朋友是从雷石帮的老窝把我救出来的。你不用管他是什么人，你只需要跟你老婆、你闺女打声招呼，这两天晚上少出门就行了。

她又说，我知道，调动的具体操作有个过程，我可以在县里等着。正好你也可以核实一下雷石帮的那个老窝，就在北乌素公社的小鼓山废弃厂区。不过我没那么多耐心，今儿是礼拜四，我最多等到礼拜六，之后我一天都不会多等。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勿谓言之不预！

最后这句话比较文雅，却是“运动”时期很多“战斗檄文”最常用的一个词儿。

面对已经“破釜沉舟”，甚至不惜“鱼死网破”的宋红缨，梁局长顿时软了下来，像一坨烂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