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爷爷

一丝担忧涌上李雁鸣的心头——这么多年过去了，疗养院里，爷爷的战友还在吗？即便有，他们还能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情吗？

她紧紧握着那张照片，仿佛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公交车穿过市区，驶向郊外。

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商业街，渐渐变成了安静的住宅区，最后是一片片绿色的田野。

疗养院到了。

李雁鸣下了公交车，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建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她仍记得爷爷还没生病时，带她来和战友团聚的场景。

虽然多年没有来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和记忆中差不多。

白色的墙体因为时间的关系显得有些斑驳，但那种庄严肃穆的气质依然存在。

院子里的石板路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散步。

与网络上的喧嚣和恶意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宁静、祥和、充满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

李雁鸣走进大门，来到接待处。

“您好，我想找一下我爷爷的老战友。“她对值班的工作人员说道。

“您爷爷是？“

“李振云，他生前经常来这里看望老战友们。“

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听到李振云的名字，表情变得震惊。

“李老？…是李老？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也走了…？“

她震惊道：“怎么没告诉我们啊？“

“爷爷生前有交代，低调处理后事即可。”

大姐听到李雁鸣答复后，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您找他的战友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解一些爷爷当年的事情，有一些疑问需要请他们帮忙。“李雁鸣没有说得太详细，怕又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这样啊。“工作人员翻开一本厚厚的档案，“李老当年的战友，现在还在我们这里的，让我看看……“

她的手指在名单上滑动着，最后停在一个名字上。

“王老爷子，当年他是李老的部下，不过……“

她的表情有些为难，“王老年纪大了，当年受过不少伤，思维有些混乱，记忆力也不太好。您如果要问什么的话，可能需要耐心一些。“

“明白，我以前和爷爷来，也见过王爷爷，这次就当我替爷爷看望他吧。“李雁鸣连忙说道。

工作人员带着李雁鸣穿过几个走廊，来到后院的一个凉亭。

在那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王老，有客人来看您。“工作人员轻声说道。

王老慢慢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李雁鸣。

他脸上皱纹密布，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武模样。

“王爷爷，我是李振云的孙女，李雁鸣，我小时候还跟您见过的。“

李雁鸣在老人身边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李振云，李振云……“王老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变得迷茫。

“您还记得我爷爷吗？他是敌工科的副科长。“李雁鸣试探性提示。

老人没有回应，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李雁鸣有些失望，但没有放弃。她试着从不同的角度提起爷爷，但王老的反应都很模糊，要么就是重复几句听不清的话，要么就是陷入沉默。

工作人员在一旁抱歉：“王爷爷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可能需要您多来几次，碰到他状态好的时候。“

李雁鸣点点头，但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她想了想，决定试试最后一个办法。

她从包里取出那个铁盒，小心翼翼打开，取出那张珍贵合影和特殊勋章。

“王爷爷，您看看这些东西，还有印象吗？“她将照片递到老人眼前。

王老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猛收缩了一下。

当李雁鸣把勋章递到王老眼前，老人原本耷拉的手突然颤抖着伸了过来，小心翼翼接过勋章，放在掌心里摩挲端详。

“这是，这是……“他嘴唇开始颤抖，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澈起来。

李雁鸣屏住呼吸。

王老眼中开始泛起泪光，那种久违的清明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记忆的闸门仿佛被这枚勋章撞开了一条缝隙。

“小桐山……“他颤抖着说道，声音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是小桐山的……“

李雁鸣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王老果然认识桐山秀一！

她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然后尽量保持声音的温柔和耐心：“王爷爷，您说的小桐山，是这个人吗？“

她指着照片中桐山秀一的脸。

王老费力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啊……“

王爷爷颤抖的手死死握住那枚勋章，就像握住了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