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言片语

王长山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原本浑浊的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点亮了，虽然依然充满了泪水，但眼神中的清明让李雁鸣看到了希望。

　“小桐山…小桐山…”

老人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太激动，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李雁鸣屏息凝神，轻轻握住老人的另一只手，温柔引导：“王爷爷，您慢慢说，小桐山怎么了？”

“敌工科、敌工科的…”王长山努力想要表达什么，但语言能力似乎跟不上他的思维。

“敌工科？”李雁鸣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小桐山是在敌工科工作吗？”

老人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突然说出了一个让李雁鸣意想不到的词："画…画画…画得好…”

“画画？”

李雁鸣有些困惑，“小桐山会画画？”

“嗯，嗯！”

王长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找到表达方式，“画得好…而且能…能…”

他努力想要说出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李雁鸣耐心等待，同时在心中整理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桐山秀一曾在敌工科工作，会画画，画得很好。

这些信息让她对桐山秀一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桐山秀一不是普通的东瀛俘虏，而是在敌工科有特殊作用的人。

“王爷爷，小桐山的画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继续引导。

王长山的表情变得更加激动，他用颤抖的手比划着，嘴里不断重复着："杀鬼子…画能杀敌寇…”

李雁鸣愣住了。画怎么能杀敌寇？

“王爷爷，您是说小桐山的画能帮助杀敌寇吗？”

“对！对！”老人用力点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能杀好多…好多鬼子！”

李雁鸣的脑海中各种琢磨这位老人的意思。

啥敌寇的暗器？但那是真实的历史，不是五毛特效手撕敌寇的电视剧。

难道桐山秀一是用画来传递情报？还是用画来做什么特殊的宣传工作？

一时间，李雁鸣捉摸不定，想问更多细节。

但就在这时，王长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王爷爷！王爷爷您没事吧？”李雁鸣慌忙扶住老人。

听到动静，值班护士赶了过来，检查了王长山的状况。

“老人家情绪太激动了，需要立刻休息。”护士一边给王长山量血压，一边对李雁鸣说道，“他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我明白，我这就走。”李雁鸣不想因为自己的调查而影响老人的健康。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王长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好人…”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异常清晰，“桐山是好人，不是坏人，告诉他们…不是坏人…”

李雁鸣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即使记忆如此模糊，这位老战士依然记得要为昔日朋友辩护。

“我会的，王爷爷，我一定会告诉他们真相。”

她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我一定会为小桐山正名。”

王长山安心点点头，轻咳着缓缓闭上眼睛。

护士示意李雁鸣不要再打扰老人休息。

她轻手轻脚收起录音设备和照片，向王长山鞠了一躬。

走出疗养院，李雁鸣的心情五味杂陈。

　一是，王爷爷证明桐山秀一是好人，而不是网络上那些恶毒言论所说的战犯或间谍。

　二是，她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目前只知道桐山在特工科呆过、会画画。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只能描绘出一个模糊的线。

她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反复听着录音，尤其王爷爷那句“画能杀敌寇”，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

一幅画怎么能够杀死敌人？

除非…

李雁鸣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性——宣传画！

在抗战期间，心理战和宣传战是非常重要的作战手段。

如果桐山秀一善于绘画，那么他很可能是在敌工科负责绘制宣传品，用来瓦解东瀛军队的士气、争取俘虏的投降。

这样一来，“画能杀鬼子"就说得通了。一

幅能够让敌军士兵放弃战争的宣传画，其作用可比飞机大炮还要大。

　尤其还是作为东瀛人的桐山秀一制作的反战宣传品会更有说服力，更容易让敌军士兵产生共鸣。

李雁鸣越想越兴奋，仿佛看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但至少方向是对的。

桐山秀一不是战犯，不是间谍，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而是一个参与宣传的反战人士，是爷爷的战友和朋友。

可惜仅有王长山的证言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的证据，更详细的资料，才能彻底击败那些网络上的谣言。

李雁鸣坐上回城的公交车，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在她眼中却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