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分辨牛羊肉

海青不推脱，点点头，两人到了前厅，正让向远猜对了，今天的餐吧格外忙，除了游客之外，还有茶卡当地的人，都聚在这里吃饭。海青说道：“这几天盐湖这面有个洽谈会，好多都是县上来的，小远，就麻烦了。”

“您吩咐我就行，叔。”向远说罢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央金在后面忙得脚打后脑勺，一瞧梅朵不在，再看今天旅游团的架势，估计也不轻松。

忙活着端了几盘菜，慢慢地，有一样分不清的东西，就到了他面前。出餐口放着一锅黄焖羊肉和一锅红焖牛肉，就听央金喊道：“小远，羊肉你给3号桌送过去，牛肉是6号的。”

“好。”向远看着眼前的两盆肉，他略微地闻，一盆有一些膻气，便确定是羊肉，端起沉甸甸的铝锅就直接奔着3号桌去了。

3号桌是一桌藏族客人，看着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餐吧的常客了。他将锅稳稳放在客人面前，“你们的黄焖羊肉来了，请慢用。”

可他说的话，3号桌的藏族客人并没有搭理他，他们嘴里反倒是说着听不懂的藏话。

一位面色黝黑、眼珠褐黄的藏族老阿爸拿起筷子接触了一下锅里的肉，眉头便紧皱了起来，嘴里快速吐出一串音节。那语言带着独特的卷舌音和喉音，急促而陌生，向远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能愣在原地。

旁边另外一位还稍微懂一些汉话，但语气也是生硬地说道：“我们要的是羊肉，你上的牛肉，你连羊肉和牛肉都分不清吗？”

向远心里“咯噔”一沉，目光慌忙投向桌上的点菜单，确实是羊肉，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只觉得喉咙发紧。

周围其他人看着他，继续用藏语交谈，向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这里仿佛形成了一面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这不是羊肉吗？”

“哎呀！这不是羊肉啊，你看这个肉的颜色就不对，牛肉是发黑色的，深颜色的；羊肉是发白的，你仔细看看。”

向远仔细看着，但也没看出什么，在他的眼中，羊肉和牛肉煮出来都是一样的。

“阿门了啊！”海青觉察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走出来，用一口流利的藏语沟通了寥寥几句，便端起眼前这盆牛肉来，直接上出餐口换成了羊肉。

“实在不好意思——”向远知道自己在这块确实是短板。

“欸！小伙子，不要道歉嘛！”那位略懂汉语的顾客说道，“这个肉嘛，分不清很正常嘛。你们来这里援青，又到这里帮忙，海青都给我们说了，你们是好样的。”

原来，他们知道。

“谢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向远礼貌地回道，“那两位叔叔，你们慢吃，我就先过去了。”

向远一头汗地溜回到厨房，央金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认不出来正常，你叔叔当时也分不清牛羊肉。”

向远心里好一些了，刚才这一来确实给自己弄得紧张起来，但他还是很好奇地问道，“阿姨，这个牛羊肉除了颜色不一样，还应该怎么分辨。”

央金毫不吝啬地说道：“其实分辨起来的话，也简单得很。要是生的肉，牛肉的脂肪是**黄色的，一般是成块聚集的；羊肉是相反的，纯白色的油，而且摸着很软，基本上都是分布在肉里。要是煮熟的肉，最主要还是看颜色，就像刚才那个老阿爸说的，牛肉一般是深褐色的，羊肉的颜色比较浅，再就是牛肉煮熟后它的脂肪是黄色成块的，硬得很；羊肉就软，那个油都可以撕下来的那种。”

“明白了，阿姨，你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

“对了，小远，你一会叫上你的两个同事，下午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可以，咱们下午是去哪里？”

“你阿姨跟才项说好了，下午去山里看看，这么长时间了，也给你们散散心。”

向远一听，海青正说到了他的心坎儿，忙说：“叔，你想得周到，我们一直想找才项阿克当面道个歉。我那两个同事，当时说话都带着情绪，现在大家了解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这个建议还是你叔提的，你们现在胶囊民宿快要动工了，才项那方面是支持的，但你李叔想着去一趟，还是可以的。”央金说罢，顿了顿又道，“唉，就是这些年，他俩不是太对付，所以这个事情我就张罗着来。其实你的两个叔叔跟你们一样，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面子上能过得去，平日里拌嘴是常事，向远一听这话，又想起了之前的种种。海青在这件事上对才项意见很大，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向远没有多问。

只听海青说道：“你们一起去，要不我就不去了？”

央金拍了一下他，不高兴地说道：“都说得好好的，一起带着小远他们援青队伍过去，你怎么就反悔了？”

“叔，你放心，我们过去就道歉我们的事情，不聊其他的。”

海青看了一眼向远，又看看媳妇严肃的眼神，也是拗不过，最终同意了，却还是提醒道：“才项这个人吧，啥都好，就是脾气大！你们这次要盖胶囊民宿的事情，他现在是没有反对意见了，区管委也做了工作，可能你们的这点事情，他也不放心上，到时候就随便聊聊，就当去玩了。”

“好，那我赶紧给他们打电话。”

央金也忙提醒了一句，“对了，我给丫头打个电话，让她晚上下班了也过来。”

“晚上？阿姨，我们是要住在那里？”向远从央金的话里，听出了新的信息。

海青道：“就是啊，你们这次来，还没有住过草原吧，这次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接近一下大自然。”

“这倒是很期待了。”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带点东西。”

最近正值放牧的好季节，才项自打从盐厂出来后，就倒腾了一批羊，整天奔波于茶卡和山里。他很少在茶卡住，一方面是真的放不下山里的羊，另一方面他不想跟海青碰面，生怕再吵起来。

一辆陈旧的皮卡径直开到了酒店楼下，等着向远和两位同事下来的时候，向远也是惊呆了，开车的竟然是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