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金牌狩猎

苏武惊诧。他不能不想，如果真与汉国有关，且鞮候必然会猜疑这件事也与自己有关，是不是受他人指示。如果怀疑到自己头上，那这事可真的就大到天上了。还搞什么和谈，能不能回去，是否保得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苏武袒露心扉：“请大王放心，本使出使到匈奴，从没与两人接触过，此二人所作所为与汉朝无关。如有半点假话，愧对圣皇，愧对天地良心。我们此来，只想与匈奴和好，不再有战争，如果大王怀疑使团，可尽力调查，只要属实，苏某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且鞮候听完哈哈一笑，“但愿如苏中郎所说。如果我查出隐情，不管他是任何人，都绝不会放过。”说完，高举马鞭，狠劲一抽马身，座下战马蹿了出去，立时把苏武等人甩在身后。

且鞮候飞奔，所有跟来的匈奴人一齐紧追，只把苏武、张胜、常惠以及使团人员甩在身后。苏武已经没了打猎心思，且鞮候的此番言论肯定是猜到什么，不然，他不会意有所指。这事，自己必须心里有数，尽快调查清楚。

想到这，苏武圈回马头，迎住赶过来的张胜和常惠。

苏武与且鞮刚才在马上的谈话，他们两人并没听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且鞮候为什么丢下苏武独自骑马走了，于是想过来问明。

不等两人开口，苏武严肃地问：“两位大人，匈奴内哄可与我们有关？”

常惠没反应过来，反问道：“正使，你是指刚才匈奴人的内斗？”

苏武点点头。

常惠一脸轻松：“他们相斗，无非是内部权力之争，与我国又有何干系。”

苏武见张胜不说话，又转向张胜：“张副使，你认为呢！”

张胜不由脸红，心跳不止，故意装作镇定，大声道：“匈奴是夷敌，内部再怎么斗，也是狗咬狗，与我们无关。斗得越狠越好，内耗得越大越好。”

苏武不高兴，反驳说：“张副使此言差矣！孟夫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仁义者，博爱慷慨者矣！’你我此次出使，应该时刻记住自己身份，我们是使者，不是战士。如果两国交战，这话没错。但现在不是，我们是使团。当看到别人家出问题，而我们却在一旁幸灾乐祸，非君子所为。

张胜想要反驳，但考虑到苏武身份，觉得还是算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心里有鬼。虞常事先找过他，这事说与自己无关，他没参与，鬼都不信。如果他不点头，也许缑王和虞常不敢造反。说的再清楚一些，是张胜给了缑王和虞常造反的勇气。这么一想，有人在王庭造反，跟张胜没关系吗！所以，张胜很怕，担心缑王和虞常两人把自己咬出来。

不咬他出来怎么可能！这两人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他们反叛既不是报恩，也不是报国，为着自私自利而搞投机，一旦失败，海水里抓稻草，找替罪羊是首选。只可惜，张胜帮忙前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匆忙间做出决定，不知害了多少人。这个问题他没考虑过，只想立功，可见虚荣心真是害死人。

张胜否认，常惠也不知有此事。这下苏武放心了，既然缑王和虞常叛乱与使团没关系，那还担什么心呢！好好狩猎就是。随后，一夹马肚，举鞭驱马从后面追敢且鞮候。

这场打猎很是特别。

匈奴与汉的信仰不同，所以行为各异。汉人打猎首选的是豺狼虎豹，但这些猛兽很难找，即使找到了一般人也不敢惹，因为危险性太大，只有那些特别勇敢的人才去一博。通常情况下，无非是打些野猪、山鹿、飞鸟什么的，但这时也有碰到虎的可能。谁要是能打到老虎，那便是大英雄。

匈奴人狩猎稍有不同，他们打猎的重点在天上，比的是箭术，谁能把天上的飞禽射下来，那才是本事。但射下些小鸟没啥了不起，最难的是把大雕身下来。这可太难了，因为雕飞的即快又高，所以射箭难度大。但是，如果谁能把他射下来，此人便是草原雄鹰，是英雄。

其实，地面上也有很多动物，兔子、狼很多。但匈奴人很少射猎，兔子跑不快，射中了也显示不出什么本事。匈奴人有的是牛羊肉，狩猎不完全是为吃，也是在练兵，所以，谁还在乎这点肉呢。而狼是草原上的神，是匈奴人的图腾，自古就有神圣之说，射狼是绝对不允许的。汉人有以身喂虎故事，而匈奴人也有以身喂狼的事例，这便是信仰上的差别。

这就怪了，按说，匈奴人在打猎，天上的飞鸟跑的越远越好。可现实却不是这样，地下马队在冲，而天上的群鸟也在群集，一直在头顶上盘旋，即使有同伴被射他们也不离开。原因是，匈奴人事先在这里丢下了腐肉，马队中还带着腐肉，冲到哪便把腐肉丢下。气味之大，自然会引来飞禽。

飞禽天天在草原上盘旋找食物，找到一只兔子或者草原田鼠啥也不是件容易事。现在地面上有这么多美食，他们当然不愿意离开，即使舍了性命也在所不辞。谁死谁倒霉，只要没被打死，那就继续奋不顾身。所以，在射猎过程中，不断有飞禽被从天上射下。

因为射猎痛快，且鞮候越来越高兴。他一边骑马一边朝天上射箭，随行人员跟着在身后跑。他每一箭放出，都有飞禽落地，随之便是一阵欢呼。这是对且鞮候的赞美声，怎么听都高兴。但也有不满意之处，因为射下来的这些飞禽都很小，没有一只大雕。

正在遗憾间，远处飞来一只大雕，个头要比且鞮候养的金雕还要大。且鞮候看见，随从肩上的金雕也看见。金雕发现黑雕后兴奋不已，一抖双翅冲天而起，带着煞气直奔黑雕。

且鞮候看出危险，连连呼哨让金雕回来。但金雕不听，一个拉直动作，箭一样冲向那只体型巨大的黑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