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许回家

出租车在花园小区门口停下。何劲伟下车，抱着纸箱，警惕地四处张望。钟强将车停在远处阴影里，再次发出短信：「一会儿车到你身边时，把箱子放进车里。」何劲伟刚看完短信，就听到一阵引擎轰鸣。一道雪亮的车灯由远及近，瞬间冲到他身边，猛地刹停。何劲伟毫不犹豫，迅速拉开车门将纸箱扔进后座，车门随即关上。汽车发出一声咆哮，加速离去，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干脆利落。任务完成，何劲伟本该立刻离开。但他站在原地，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他回头，望向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口，望向自家窗户可能透出的、或许并不存在的光亮。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攫住了他。他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没有盯梢，然后一咬牙，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小区。

他用近乎无声的动作，轻轻拧开家门。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扫视着客厅里熟悉的一切，鼻腔里充斥着家的味道。就在这时，母亲韩梅卧室的灯亮了。何劲伟心中一惊，迅速闪身，蜷缩到沙发的阴影之后。韩梅披着外套走出来，打开客厅的灯，坐在了沙发上。她习惯性地拿起茶几上何劲伟的照片，轻轻摩挲着，喃喃自语：“儿子啊，妈又做噩梦了……现在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出门在外，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妈失去了你爸爸，再不能失去你了……”

她的声音哽咽，眼泪无声滑落。沙发背后，何劲伟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有哭出声来。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灼烧着他的心脏。韩梅叹息一声，把照片放回原处关掉灯，慢慢走回卧室。何劲伟如同虚脱般，在原地僵了片刻，才用尽全身力气，慢慢地、一点点地站起身，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轻轻地打开门，闪身出去。就在门合上的瞬间，卧室里的韩梅似乎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响动，她疑惑地再次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四处看了看。客厅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她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又是思念过度产生了幻听，再次关灯睡下。

何劲伟心情沉重地走出楼道，刚来到楼门口，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旁边的阴暗处猛扑出来，力量极大，瞬间将他撞倒在地，随即手法专业地就要反拧他的胳膊！何劲伟心中骇然，但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让他立刻做出反应，身体如同泥鳅般一扭，挣脱束缚，与对方在楼前的草坪上迅速过了几招。拳脚往来间，两人从阴影打到了路灯的光晕下。就在一瞬间，何劲伟看清了对方的脸，竟然是李冬！李冬也同时认出了他！两人动作同时一滞。李冬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怒火，但他立刻用眼神严厉制止了何劲伟出声，并迅速扫视四周。随即，李冬打了个手势，两人如同鬼魅般迅速分开，一前一后，快速离开了小区。

李冬的车停在几条街外一个没有路灯的角落。一上车，压抑的怒火便从李冬牙缝里挤出来：“为什么回家？！”

何劲伟低下头：“让我回龙江送货……没想到交接点就在家门口。我走的时候没法跟我妈告别……不放心，就想悄悄看一眼。对不起……”

“胡闹！”李冬的声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别跟我说对不起！要是出了事，这是多大的事故！今天是我碰上你，如果是大头鬼安排的人盯梢呢？我们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吗？”

何劲伟沉默地摇头。

“你不在家的日子里有我们呢，你就放心吧”李冬盯着他，语气沉重。

何劲伟心中一颤，涌起一股暖流和更深的愧疚：“谢谢李队……”

“现在大头鬼对你怎么样？”

“对我还算一般。能感觉到他想用我，但又不完全信任。这次让我送货，应该也是考验。”

“那是肯定的！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小心！怎么还敢……”李冬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说吧，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何劲伟抬起眼，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想借助下次他们出货的机会，演一场戏，让他更信任我。”

“怎么演？”

“你们行动的时候，让我中枪。”

李冬断然拒绝：“不行！太危险！”

“为了取得信任，这一枪我必须挨。”何劲伟语气决绝，“所以，你要派个好枪手。”

李冬紧皱着眉头，盯着车窗前方沉沉的夜色，久久没有说话。就在何劲伟与李冬密谋的同时，分配给阿光和阿宝的临时住所内，两人正躺在床上。阿光的手机再次响起短信提示音。

“又来新指示了。”阿光拿起手机。

“什么情况？”阿宝问。

“让我去龙江大厦地下室。让你明天去菜市场找份工作干。”阿光念着短信，语气充满不解和恼火，“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指示！”

“让我去菜市场干活儿？”阿宝一下子坐起来，“晕了！他们疯了吧？”

“别急，”阿光相对冷静，“我明天先去那个地下室看看什么情况。要是不对劲，我们直接给鬼哥打电话，回去！”

“好，就这么办！”

翌日，阿光按照指示，如同潜入敌营般，小心翼翼地在龙江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穿行，最终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他警惕地走进去，发现里面床铺、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更像一个安全屋。而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纸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泛着诡异蓝色的药片。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传来：“以后这里就是你取货的地点。为了安全，你也可以住在这里。出货价钱按三河标准，货款会给你账户，及时转账。”

阿光伸手触摸着那些冰凉的药片，沉声回答：“是，明白。”

地下室上方的楼梯拐角，钟强打完电话，收起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走向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浩正在操作电脑。钟强敲门进来。“哎，你好，快请进，呵呵……”陈浩热情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