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丽军医的愤怒

崩溃的边缘，如此清晰。河岸上的烈火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学员们只能慌乱地从桥洞下穿过，水花四溅，身影在火光与黑暗的夹缝中仓皇奔逃。山坡上，尉迟平举着望远镜，冷静地俯瞰着山谷里正在上演的这出“惨剧”。他身后站着几名军事教员和区队长，表情各异。雪亮的车灯闪过，救护车疾驰而至，戛然停在一旁。胡杨洋带着医护人员跳下车，冲到尉迟平身后，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尉迟平！你简直就是疯了！立刻停止！”

尉迟平回过头，有些意外：“胡杨洋，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胡杨洋气得胸口起伏，“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如果出现事故，或者给学员们心理上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尉迟平嘴角扯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胡医生，我是他们的队长，对于承担责任，我有这个资格！”

“如果进行这样的训练，你应该事先……”胡杨洋试图争辩。

尉迟平挥手打断，语气斩钉截铁：“如果战争就在明天，我想今天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一场战争，会事先跟你打一声招呼！”

“他们刚刚离开地方大学的校门！你总得要考虑一下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吧？怎么管理学员我不想干涉你，但你别忘了我是学院心理疏导站的站长，我现在管的可是我分内的事儿！”胡杨洋据理力争。

“他们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还需要再特殊照顾一段时间吗？！”尉迟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们作为应届毕业生，决定穿上这身军装参军入伍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准备好了随时为国防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你！”胡杨洋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胡医生，你负责心理疏导，我也不干涉你的工作。”尉迟平语气稍缓，但立场依旧坚硬，“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新世纪的军队需要的是高素质人才，是能经受风浪、百炼成钢的军人！我作为他们的‘家长’，绝不希望我的孩子娇生惯养！我要为我们军队的未来负责任！胡医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而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金，我想你也更应该清楚。”

“你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军事训练是讲究科学的！这也是我坚持的真理！哼！”胡杨洋愤然转身，“我们走！”

她带着医护人员头也不回地向山坡下走去。

“胡杨洋！胡……唉，这个胡杨洋。”尉迟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秒表，又举起望远镜望向山谷。谷中依旧枪声隆隆，火光闪烁。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军事教员，教员也放下望远镜，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尉迟平不再犹豫，从腰间掏出信号枪，指向被火光映红的夜空，扣动了扳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划破黑暗，宣告了这场突如其来考验的结束。

河岸上，劫后余生的学员们惊魂未定，乱糟糟地聚在一起。有人用力拧着湿透的军装，水珠滴滴答答；有人依然一脸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危险仍未离去。胡杨洋和医护人员跑过来，立刻被几个受伤的学员围住。尉迟平阴着脸，跟在后面。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李峰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张兵相对冷静些：“这……可能是演习吧？”

“演习？”遥伟指着自己擦伤的手臂和熏黑的脸颊，激动地说，“你听听那动静，像吗？！那枪那炮简直就是冲咱们来的！你看我这胳膊，我的脸！完了，我毁容了！这纯粹是拿咱们新生做试验！哼，我是看透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愤懑。

这时，胡岩松拿着两支枪和那套捡来的装具跑了过来。

“哎，胡岩松，胡岩松！我们在这儿！”张兵挥手喊道。

胡岩松跑到大家面前，气息未定，第一句话就是：“仲明回来了吗？”

“仲明？”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李峰眼尖，低声道：“你们看，队长来了。遥伟，你的胳膊不是受伤了吗？快，有医生。”

大家转身，看到了走过来的尉迟平和医护人员。遥伟和几个受伤的学员连忙向医生跑去。胡岩松回头看到了胡杨洋，他立刻低下头，下意识地转身躲到了张兵身后。张兵看了看举止异常的胡岩松，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胡杨洋，脸上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尉迟平吹响了集合哨。学员们迅速离开医护人员，在他面前列队站好。

“报数！”尉迟平口令清晰。

学员们依序报数。

“报数！”尉迟平再次下令，声音更沉。

学员们再次报数，声音比刚才整齐了些。尉迟平听完报数，目光扫过队列，最终落在胡岩松身边的位置上。他的视线定格在胡岩松脸上。

胡岩松出列，将多出来的枪和装具递上：“报告！队长，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

尉迟平接过枪，熟练地拉动枪栓，然后翻过枪身，查看枪号——“1367829”。他的瞳孔微缩，低声念出那个名字：“仲明？”

河边，烈火仍在燃烧，火光将河面映得通红。胡杨洋背着药箱，沿着河岸焦急地寻找。一名学员正吃力地从水里往上爬，脸上写满痛苦。胡杨洋赶紧跑过去：“你怎么了？”

“我的脚……啊！”学员痛呼。

胡杨洋蹲下，抬起他的腿轻轻活动了一下：“放心吧没事，只是扭伤了，活动活动就好了。”又有几名学员慌慌张张地从河里跑过来。

“你们后边还有人吗？”胡杨洋大声问。

“不知道！”学员们头也不回地跑了。

坐在地上的学员指着桥洞方向，断断续续地说：“桥……桥洞下面，还……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