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谢孝

送了汤回来，该起灵了，在凄凉悲切的唢呐声中，几个本家结了婚的男人把灵抬上了等在门口的汽车。狗剩爷的子孙们按规矩哭着喊着拦灵，灵车好不容易启动了，慢慢的向村口官道开，男人们都上了另一辆车跟着去火葬场送灵。吹鼓班子就收拾着上了面包车回去了。

慢行的灵车后头跟着家族所有的女人和村里的一些女乡邻们，村里道两旁照样站满了看出殡的人群，到了通大道的路口，她们顶着孝布一齐跪着哭着，长升媳妇在雪地上打着滚的哭喊，眼看着灵车上了官道，加了油门飞快的消失在通往火葬场的方向。

送葬回去的路上不能说话，不能掉泪。女人们爬起身来，擦了泪，闭着嘴往回走。一里长的村街靠村里边的路上仍然站满了人，长升媳妇领着儿媳妇照老规矩走到人多的地方跪一下，起身走几步再跪，跪三次谢完了孝。然后走到等在路边的本家婶子面前接过预备好的新梳子，梳几下头，这是图个以后的日子顺当的意思。

送葬的女人们走回长升家的路口，排着队每人从两个年龄大的婶子手中领两块抓果，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三个钟头后，长生捧着狗剩爷的骨灰和送灵的叔伯弟兄们回来了。家门口，台阶下，横放着的小桌子上插着一扎香，长生把骨灰盒供在桌上，和族兄弟们排着磕了头，然后就捧着骨灰盒上山找到早打好的圹，孝子抓了第一把土扬在骨灰盒上，族弟兄们用铁锨铲着土转眼就堆起了坟。

起西北风了，老天下起了鹅毛大雪，长升和兄弟们烧完带上山的几墩烧纸，一步一回头的下了山，到了山下转身再看那座新坟，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分不出那是坟头那是矮灌木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