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谁狠

吴亚文站在假山顶上的一个亭子里，我和王二站在她身后。吴府本就在源城地势最高处，这座假山也有十几米高，从这里可以看到全城的乱象。吴亚文微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这个井上清泉不应该啊。”我从后面偷偷观察着这个女人，觉得有些看不透她。我现在甚至搞不清她到底是章况的红颜知己，还是已经对桥本黑郎情愫暗生，抑或仅仅是吴宪通的乖女儿。正在胡思乱想时，吴亚文转过头来对我说，“文山，你去找一下章况，让他等会下了值到我这里来一下。”我对章况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取名字的一部分，化名文山。毕竟现在还没有彻底把章况逼到我这一边来，为了安全还是谨慎点好。同样王二他们也分别被化名为干三，肖木，林草，阿成，小顾。虽然再三嘱咐过他们，但是这几个家伙经常说溜了嘴带出一两个真字来，弄得我是心惊肉跳。这时见吴大小姐吩咐，不敢怠慢，拿上吴小姐的名帖赶紧去了。

我不知道章况眼下陪着井上老东西在哪里，思前想后决定到井上的师团部门口去等，顺便也可以观察一下哪里的布防，哪怕只能看到表面上的防卫配备也是收获。到了第十师团部所在的大院，这里原是源城县政府的所在现在被征用为日军的师团部驻地了，而伪县政府的办公地点被安置在离此两里地的一所中学里。前任伪县长不久前刚被军统特务暗杀了，日本人打算扶植吴宪通出任该职务。吴宪通担心自己步前任后尘，在再三推辞无果的情况下向井上提出要给自己安排几个护院家丁，平时在家护卫府宅平安，自己出门贴身护卫自己的安全，井上倒没打磕绊，满口答应了下来，吩咐章况留心一下。当吴亚文知道章况受命帮父亲物色护卫时，偷偷告诉章况，桥本黑郎最近一直在骚扰自己，让她很苦恼，恨不得亲手干掉他却又怕连累父亲，所以她决定私自出走，可又担心安全，故而让章况打着给吴宪通物色护院的名义给自己找几个可以护送自己去外地的保镖。吴亚文知道章况喜欢自己，她很自信能把章况玩弄于掌股之间，让他给自己办事吴亚文是非常放心的。但是吴亚文却忘记了一点，章况喜欢她是不假，但狂人章好歹曾经和她一起留学日本，智商并不比她差，所以吴亚文有自己的整套计划，章况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找了我们却并不是打算安排吴亚文出逃，而是假借吴亚文的名义买凶杀人，干掉了情敌桥本黑郎。如此一来，吴亚文就有雇凶杀人的嫌疑，为了在日本人面前自保就不得不依赖于他，如此吴亚文躺倒自己怀里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孰料，当吴亚文听到桥本黑郎的死讯时，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是欢呼雀跃，也不是担心害怕，更多表现出来的好象是愤怒。这让章况在那一霎那否认了是自己黑了桥本黑郎，尽管吴亚文又表现的天真烂漫，差点让章况吐出实情，不过在我的提醒下章况总算是悬崖止步了。这些事情章况告诉了我一部分，以方便我们几个在吴府隐身时应付一些意外情况。

井上的师团部门口布置了一个机枪巢，里面布防有三名士兵，大门口有四名卫兵分两侧警戒，每隔十分钟就有一队巡逻兵经过大门口，表面上看戒备并不是很森严，至于暗地里有多少看不到的警卫力量就不得而知了。

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一队日本兵护着几辆三轮摩托向师团部过来，最前面那辆上坐着的就是狂人章，最后一辆自然是井上清泉。看见我章况就象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过去，我也没过去，直接走到对面的茶水摊，要了碗茶先喝着。

果然一阵子后，狂人章急匆匆的从井上师团部出来，见我在这边茶摊，急忙过来拉起我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出什么事吧？”看起来他有点紧张。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多说，只告诉他吴亚文找他，然后就拉着他往回赶。在路上章况告诉了我井上已经把全源城的医生都抓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批批吊死。听得我浑身一阵恶寒，心里却没法不内疚。看章况的样子，似乎也对此心有歉疚。得想个办法阻止井上滥杀无辜，不过这样就正好应了井上的话，搞不好他已经张开口袋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一时没个头绪，干脆就先不想，到明天再看。

和狂人章回到吴府，吴亚文已经等在自己的小院落里了。不等吴亚文问起，章况又把井上的打算复述了一边，听得吴亚文冷哼连连。我灵机一动，插嘴说道，“大小姐，我的腿伤又犯了，我告个假去搞点药。”吴亚文一愣，突然又笑了，“阿山呐，你是真笨咋的，医生大夫都让井上给抓完了，你到哪里去搞药啊？啊，呵呵。”我陪着笑脸点着头说，“不瞒大小姐说，如果皇军没有把大夫抓走，我又哪里去弄不要钱的药啊。”“噢，明白了。你是想着大夫都被抓走了，偷偷的去给自己偷些药啊”吴亚文想了想，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两块大洋递给我说，“拿了药记得把钱给人家留下。进了吴府，以后可不能再有这些土匪习气了。”“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我不停地给吴亚文鞫躬，等她一挥手，赶紧开溜。

我不是什么腿伤犯了，炮弹弹片在我腿上造成的伤口并不大也不深，经过我的简单处理已经无甚大碍了。我溜出来是因为我想起伏击桥本时曾经躲藏过的那家院子后面的苗圃里似乎有芸思草。我一路急奔来到了黄如逸家，仍然是翻墙进入，采摘了少许芸思草后，又在屋子里翻到了我想要的其它药品，在黄达牧的配药台上配好了迷药和解药，这种迷药是我上大学时有一次做实验时意外配出来的，后来找了一些老鼠做实验发现如果过量是可能致人死亡的，故而就搁在了一边，没想到这时候有了用武之地。我在忙忙碌碌的时候，没有发现屋子的一个隐蔽处有人在观察着我，当然这个人就是黄如逸，这些要到很久以后当我们在一起时我才从她口里得知，才明白自己当时有多么大意。我在桌子上放下两块大洋，这才带着配好的东西离开。

果然，第二天井上在桥本黑郎遇刺的地方竖起了五个木桩，吊死了五个中国医生。正当井上得意洋洋的时候，z传来的一个消息顿时让他浑身冰凉，前天刚到源城的日本战地慰问演出团一行五十多人中毒全部陷入昏迷，已经死亡十数人，其它人也情况危急，随时可能丧命。在慰问团下榻的地方被人写上了“如果你无视规则，那我将毁掉规则！”派去保护慰问团安全的十几个皇军士兵无一例外的被割掉了脑袋，尸体堆在屋子里，脑袋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