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水师战船

“主公，里面请！”

臧袭一路上都是紧紧地拽着那“千里眼”，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寻得一个空当，竟然把它藏进了裤裆里。

玄晔瞥了他一眼，笑道：“别藏了，本就是给你的！”

臧袭大喜：“真的？”

“军中无戏言。”玄晔叮嘱道：“可别不小心摔了，那里面是水晶，一摔就碎！”

小甲在一边解释道：“臧校尉，这千里镜全天下总共就三具，万金都买不到。裴司马和吴司马俩人，纠缠了主公半个月，主公都没舍得给他们！”

“那还有两支！”臧袭对手中的千里镜爱不释手：“主公自然要自己留一支，还有一支呢？”

孙仁道：“还有一支给了徐军师。”

玄晔接口道：“知道为什么只给你和徐子英么？”

臧袭收拾了好奇之心，正色道：“此物用于水战，可成倍提升我军战力！”

“然也！”玄晔道：“所以，你要小心看护！”

天然的水晶难找，纯净透明的水晶更难找，切割打磨成一对凹凸镜更难，稍一疏忽，整块水晶就毁了。这三对凹凸镜，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水晶材料才制得。

至于造玻璃，玄晔还未来得及去试验。后来，他干脆打算去辽东再造，否则良山一旦陷落，制造工艺一旦流失，那就不值钱了。

臧袭闻言，将千里镜捧在手心，顿首道：“多谢主公厚爱，镜在人在，镜亡人亡！”

“言重了，此物虽然珍贵，却是死的，还是人重要。”玄晔道：“在我看来，就算一万支千里镜，我也不换一个臧宣进！”

宣进，是臧袭的字。

“主公之恩，无以为报！”

“好了，咱们去看看战船吧。”

……

其中，最是高大坚固的是楼船，长得四四方方，外观似楼，形如其名。水寨中，停泊的最大的一艘，甲板建筑高达四层，其他都是两三层。

楼船无帆，两边多设划桨，平底方首，吃水不深，而且重心太高，一看就知道稳定性和机动性不佳。

另外，楼船的桨手是暴露在两侧的甲板之上的，只有那艘四层楼船的桨手则是全部封闭在甲板之下。

楼船船大楼高，重楼逐级而上，立在其上的旗帜高出水面七八丈，观之巍峨。各重上层建筑均设有舱室、女墙、战格，作为士卒战斗的依托和防护设施。

此时，船上列矛树戟，旗帜飘扬，戒备森严，宛如水上堡垒，攻守得力，威武不凡。

玄晔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楼船了，确实气势不凡，不知其长宽几何，载员几何？”

“就这艘四层楼船而言，是为两千石战船。”臧袭介绍道：“长十二丈余，宽约四丈，足可载兵五六百人，是为我水师之旗舰。”

此时的水战多以弓弩对射，船只对撞以及跳帮肉搏为主。舰船的大小直接决定单舰所能容纳的水手和战士的数量，以及舰船的撞击力，所以楼船在此时是当之无愧的水战主力舰。

故秦汉舟师通常被称为楼船军，士卒称之为楼船士，领率官称为楼船将军，督造楼船的称为楼船官。

“不知这些船是从哪里来的？”玄晔好奇道：“不是只有朝廷的水军才有么？”

汉承秦制，每个成年子须服役两年，头一年服役郡中，是为“正卒”，归郡太守统辖，平时操练行伍，负责辖境治安。

军中的“正卒”又分为四类，即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卒。轻车即车卒，骑士即骑兵，材官即步卒，楼船士便是水兵。

“正卒”一年期后，暂可归田，以备再征，亦可接连服役。

选择第二年接着服役的就不是在郡中了，而是调入京师宿卫都城，称之为“卫士”，或者调去边疆戍守，称之为“戍卒”。

光武中兴之后，为加强**，削弱地方，以成“居重驭轻”之势，五次省罢郡国兵。男子服役两年之制也就不存在了，从此逐渐由征兵制变为募兵制，这楼船也一并省减，或划归于荆杨二州。

臧袭道：“这济水并不能通向荆州与扬州，这些楼船大多滞留荒废于此，虽然经历日晒雨淋，有些残破了，修修补补也还能用。”

“经过这两个月的收罗，这济水之上的所有楼船大多集于此了。”臧袭自豪道：“如此等大型的楼船，我军便有十一艘，可以说这济水之上，咱们再无敌手！”

与臧袭的激动不同，玄晔见惯了后世的战列舰、驱逐舰，乃至航空母舰，眼前这些哪里能入得了眼，他亦志不在此。

他果然看见，大多数楼船颇显陈旧，且多有修补的痕迹，新刷的油漆清晰可见，臭味可闻，便更加地失望了。

玄晔失望，不只是因为这些船只破旧不堪，而是对楼船的稳定性和抗风浪能力不满。

楼船虽然高大，载员多，也正因为船身过高，又是平底，重心不稳，抗风浪能力极差，多只在内河水战中担任主力，用于远海则是相当危险的。

玄晔的直觉没有错。

他可能不知道，历史上孙权命董袭督五楼船往濡须口，途中风暴骤起，五艘楼船全部沉没！

江河中尚且经受不住风浪，在海中更不用想了。

玄晔这次可是要远航辽东，需要横渡渤海的！

“楼船无帆，怎么远航？”玄晔突然想道：“此去辽东两千里，难道全靠用浆？”

楼船无帆，水寨之中却又林立着许多桅杆，让他有些不解。

玄晔下了巍峨的楼船，来到那些有桅杆的船只边上。

眼前这艘船长约六七丈，宽两丈余，显得狭长，甲板上有两根桅杆，分别立于船艏和船腹。

最让玄晔惊喜的是，其水线之下呈“U”形，吃水较深，美中不足的是它终究也是属于平底船。

这艘船除了桅杆和船底，其形制与楼船大同小异，只是小了一些，矮了一些，只有两层。

“此乃斗舰。”臧袭道：“船上设女墙，高三尺，可蔽半身；船下开擎棹孔，用作划桨；舷内五尺，又建棚与女墙平行，棚上又建女墙，皆有箭孔，用以攻击敌人。其上重列战士，前后左右竖旗帜金鼓。”

斗舰一层为桨手，二层为战斗部位，船尾有高台，上有士兵负责观察水面情形。斗舰是浆帆双动力战船，作战时可用人力，一般航行时顺风可用船帆，机动性比较高。

所以，斗舰一般作为楼船的两翼护卫，亦是追敌之利器。

玄晔不语，显然还是不太满意的。

接下来，他们转遍了整个水寨，又见到了几种船型，如艨艟快船、武备戈船、舢板渔船等，终究没有寻见尖底的龙骨海船。

“也罢，聊胜于无吧，反正自己造船也来不及了。”玄晔如是安慰自己道：“春季黄河水（应该是济水）还不大，渤海风浪也不算急，沿着海岸线航行也算不得穿洋过海，将就着用吧。”

“只是这楼船终究还是加装桅杆和船帆的，不然如何航行，难道真要靠人力摇橹？”

玄晔又登上了一艘面相不错的斗舰，长约五六丈，宽两丈余，两支主桅，桅高三丈，上挂两帆。

帆，泛也，随风张幔曰帆，使舟疾泛泛然也。

帆的材质却不是帆布，而是由竹篾或芦苇织成的硬帆。顶端有一个铜咕噜（滑轮）用绳子将船帆吊起，可上下升降。

“此帆颇为沉重，降下来容易，升起来就有些费力了。”玄晔问臧袭：“为何不以布作帆，这样岂不轻便一些？”

“布虽轻便，但要拉的横竖平直受得住风力却不简单，操作起来也是繁琐。”臧袭解释道：“而且布帛造价高昂，日晒雨淋，没几日便坏了，不实用！”

玄晔了然：“虽然如此，但硬帆到底沉重，又做不得很宽大，受风不足，船力不够。”

“不是还有船桨么？”臧袭不以为然，反问道。

斗舰第一层船舱，四四方方的，一直延伸到船尾，两侧开有窗格，不似船舱，倒似一间狭长的厢房，其实也叫做棚屋。

棚屋的左右两壁距离船舷大约五尺，船舷上有女墙，高约三尺，其下开有棹孔，这便是桨手的浆位了，女墙可遮蔽桨手上半身。

玄晔无语，还是耐心道：“远航不比近水，航海不比内河，如果划桨，那得需要多少人力，船上又要载多少粮米供应？还有淡水，海里都是咸水，不能吃的！”

“听我的。”玄晔断然道：“把这斗舰船尾的高台拆了，装上桅杆，硬帆来不及编织，就用麻布，以硬木为支架缝制起来。还有这楼船，都要改装成三桅的帆船……”

“除此之外，还要在这些船只两侧都安装上披水板，逆风时放入水中，增加水阻防止侧移！”

在帆、舵、披水板的配合中，使船能在各个风向中航行，提高船只在风浪中航行的稳定性，相当于具备龙骨的功能。

玄晔进入棚屋，直到船尾，有一个小平台，台上有一个舵把，舵手便在这平台上掌舵。

舵把可以左右旋转，其下还有一个刻盘，上面标示着一些刻度。

玄晔蹲下来细细察看，却发现其上计量角度的方法和单位与后世大不相同。

古人发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又六分之一，便把三百六十五又六分之一作为一周。这一周中可以分成若干等分，便是“角度”了。

而此时并没有“度”的概念，而是通过测量圆弧与整个圆周长的比例而得出“分”。通常为了便于计算，把一根长约三百六十五分的绳子围成一个圆，测得一段弧长多少“分”，这个“角”便是多少“分”。

所以玄晔见到的刻度上的数值，是一个分数，垂直方向为零分，用皮尺向右量出弧长四十五分，即等于后世四十五度。

对此，他亦感叹古人的智慧。

棚屋上是二层甲板，是敞开的，当中伫立着一根主桅，顶端悬挂着一支旗帜。

二层甲板四周也有女墙，女墙旁边站着些弓弩手，水战以弓弩为先。两侧的栏椅上还竖着一排排长矛，若是接舷便要用长矛近战。

床尾是有个高台，上面设置有旗帜战鼓，是用来指挥的。

按照玄晔的指示，工匠们将要在这个高台上**钻一个大孔，在其中安上一根桅杆，形成三桅三帆。

但考虑到这样做会影响战船指挥，有可能造成床尾重心不稳，只好作罢。因此，斗舰仍旧是双层双桅。

“这船上的环境卫生需要注意，不可轻忽，把这里里外外好好打扫打扫，每日安排值日。”

玄晔一边视察，一边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地叮嘱着：“还有，在床尾建一个厕所，绝不能再在船上随地大小便，在船舷边解决也不安全，掉下去怎么办？”

临走时，玄晔又拿出一物：“这个司南你拿着。”

“工期紧张，出征在即，暂时放下训练，即刻安排人手改装战船！”玄晔道：“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