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选择

严峰的面前，同样面临的着一个选择。

“你应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刑警队长，跟一群学生闹什么闹！”刑警大队长邢亦楠，正在队长办公室里拍桌子，“你以为你的时间很宽松是不是！案子都结了吗？人都抓到了？”

严峰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严峰的顶头上司，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是省厅某个大官家的公子哥，因为仰慕破案英雄，非要到基层来破案。结果，就安排到了安城这个五线城市。其实，邢亦楠这人还不错，工作认真，积极热情，就是能力稍微差了一点，嫉妒心嘛，稍微大了一点。再加上，原定的大队长人选是严峰，全队上下几乎都是以严峰马首是瞻。所以，就这样了。

“你听没听见，你也五十好几的人了，挨个批评怎么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邢亦楠就快怒发冲冠了，“说啊！”

说还是不说呢？严峰一边挨训，一边在心中嘀咕。虽说，邢大队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此人优柔寡断，于利弊关系之道颇为擅长。如果将全部事情告诉他，他的老毛病会不会犯？会不会一不小心纠结起来，把这些秘密透露给不该知道的人？

算了，还是瞒着他好了，等到最后让他受个表彰，什么脾气都没了。

想到这，严峰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邢亦楠眼睛里的火苗都快窜出来了，“还有，高明瑞呢！别告诉我他在前几天的火灾里殉职了！”

严峰后退两步，探头到门口，向二队办公室看了看。办公室里，二队那些偷听八卦的小兔崽子们，瞬间鸟兽散。

“咳咳，”严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邢大队，这件事我正想向您汇报。”

见严峰没有发飙，那些逃窜的二队刑警们，又一个个拿着玻璃杯围拢回来，凑在门口偷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失望，到震惊，再到无法描述，最终，连对视的勇气，都在队长办公室里的讲述中，磨砺得渣渣都不剩。

终于，队长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咳嗽。众人扔掉玻璃杯，飞快逃窜。

队长办公室门打开，邢亦楠脸上阴晴不定，严峰脸上一直飘着的阴云，却已经一扫而空：“大队长一定要帮忙，这件事我是百分之百相信组织的。我就等待着组织的好消息了。”

邢亦楠瞪了严峰一眼，有些狼狈地离开。

一直和高明瑞对掐，最近忽然失去对手的女警小苗，好奇万分地凑到严峰身边：“队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严峰嘴角微微挑一个弧度，对小苗一挥手：“小孩子，瞎打听什么！”说完，哼着完全找不着调的流行歌曲，回他办公室了。

二队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位一向严谨的严队长，今天是怎么了。

还没等大家想明白，队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严峰从办公室里飞奔出来，和刚刚闲适的样子大相径庭：“苗儿，快，叫上技术科小王，出现场！”

小苗同样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不问出了什么事，就跟在严峰背后离开办公室。其他人那里还不知道事情的紧急，一个个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办公室。

警车一路闪着警灯，在从大街上一闪而过。即将到来的晚高峰，追着警车的车尾灯，渐渐形成了长龙。避让在两边的车主都在疑惑，今天出来什么事？安城遭遇恐怖袭击了？还是哪家工厂发生核泄漏了？不不不，也许更加严重一点，看那一路狂飙的警车，连车尾灯都看不清楚的样子，只怕是外国元首遇袭了吧！

这些猜测没有能够传到严峰的耳朵里，他也没有心情听这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他只知道，出大事了。

通往安大的一处隧道口。

严峰从警车里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经急哭了的柳飘飘。

“到底是怎么回事！”严峰几乎是吼的。

柳飘飘身后，走出一个男生。正是上午在密室游戏见过的学生之一。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男生的第一句话，就让严峰大为头疼，“你走以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们实在受不了，那辆租来的面包车，所以就另外打车回了学校。只有邓科他们七个，还开那辆破面包回来。”男生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严峰的表情，说实话，上午他就发现这老头不一般，抓人什么的一点都不含糊，“可是我们到学校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是没回来。老师有些着急，给他们打电话，却一个都不接。我们就沿着回来的路找。结果，在隧道口这里，发现了破面包，而且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们的东西还在车里，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有拔掉。”

严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超过四个小时了，就算是面包车中途出车祸，这几个少爷羔子又正好没带钱，手机再没电（当然，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这种时候，他们会选择货到付款……）他们徒步往回走，不，就算是往回爬，也该爬到了。

果然出事了。七个人，七个人同时失踪，也算是震惊安城的一起大案了。

严峰脑中闪过临走前，韩弈那个不安的眼神。这个臭小子，该不会还有事瞒着他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游戏。下次看这小子，一定要狠抽他一顿才好。

王技术员进入车里，对车中的物品进行了检查。除了几个人留下的随身物品以外。在车座底下，发现了一个类似易拉罐儿的东西。王技术员看过以后，认为里面装的是乙醚。

严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一带是山区，绕过一个大湾，前面就是隧道口。出了隧道，就可以进入安城繁华的街道，然后进入市中心。和上次高明瑞车祸现场一样，这里是监控盲区，平时车辆也很少，想要找个目击证人都很难。看来犯人早有准备，他是算准了才下的手。

“严队！”王技术员的声音有些着急，“快来看。”

严峰迅速上车，看着王技术员手中一枚刚刚采下的指纹：“怎么了？”

“这是冯涛的指纹。我这两天一直在看，很熟悉。”王技术员儿笃定。

“冯涛？”严峰眼前闪过那个双手递到自己面前的青年，“他早就算计好了。他逃跑，会把我从他们身边调离，然后趁机袭击他们，算得真准。”

“冯涛逃走。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躲藏起来吗？他会这么大胆这么丧心病狂。刚刚逃脱警方的控制。就来做案？”小苗有些不相信，“他还没这么变态吧，不是说他是受雇于人嘛。”

“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我们错了。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严峰故意提高了声音，“那小子或许一开始就是个变态。我们都被他骗了。”

小苗略失望，轻声嘟囔：“好可惜。长得还挺帅的。”

严峰瞪他一眼。小苗假装望天。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找到他们？他们还是没毕业的学生。我得对他们负责。”柳飘飘抓狂。

严峰再次环视四周。这里绿树环绕，青山绿水，环境优美，空气宜人，天空晴朗，阳光灿烂，就是看不到半个人影。应该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看到半个才恐怖。这一带属于城乡结合部，本来就人烟稀少。学校建在郊区，本来是为了寻找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这样看来，不但交通不够便利，还给来往的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不知道经此一事，学校会不会考虑，直接搬到江边去？那里不但风景宜人，空气潮湿，而且交通便利，离市中心又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或许那些学生家长，会很愿意这样做吧。

严峰可没有心思研究这些事。他再次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三十分，距离他们失踪，已经四个多小时了，留给严峰的时间不多了。

同样看着手表的，还有被困在透明棺材中的韩弈。按照时间推算，他们被放在透明棺材里，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棺材空间有限，大小计算，只能够一个成年人呼吸，四到四个半小时。从目前出现的呼吸困难状况看来，他们马上要到达这个临界点了。为了早一点选出一个可以离开的人，韩弈、韩杰、林汀相继放弃了离开的机会。目前的状况，只有争吵不休的邓科和杨明还不肯放弃。当然，还有一个坐收渔利的秦越。房间里已经亮起了四盏红色的灯。

“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先出去？我出去了才能救你们。”邓科大叫着，声音已经因为缺氧而变得怪异。

“为什么是你？我们谁不比你强。”杨明反驳，“就因为你是什么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四个字，让邓科脸上一红：“学生会长，不就是应该为大家解决困难的吗？”

“那你就应该把活下去的可能，留给别人。这才是会长该做的事。”杨明不屑。

邓科脸上阵青阵白：“你还是副会长呢，你怎么不放弃！你才应该奉献吧！”

一旁的秦越插嘴：“不如，二位会长把这个做英雄的机会留给我？”

两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滚！”

人，在生死面前，总是表现得无比自私。不管嘴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身体行动总是诚实的。韩弈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感受着越来越费力的呼吸，心中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