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

张欣挽着程浩在广场上散步谈心的时候，王远正和郝齐在车库里干活，看着郝齐和陈晓丽打情骂俏。从郝齐脖子上紫红的嘬痕和胳膊上淤青的牙印就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了，虽然陈晓丽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太正常，可郝齐的抬头纹里还是流溢着快乐的光。他昨天把她带回家住了，陈晓丽正在数落他家的卫生条件。

“嫌恶埋汰你就收拾呗，磨叽什么。”郝齐摘下手套，点上一颗烟。

“放屁，我他妈是你家保姆啊？”陈晓丽抬脚踢郝齐。

“别扯了，谁家保姆和东家睡觉？”郝齐敏捷地躲开，呲着牙笑。

陈晓丽上来打郝齐，被他抓住了手腕，她就在郝齐肩头咬了一口，郝齐大叫，搂着她咯吱，陈晓丽笑着求饶，两人缠成一团。

王远懒得看这俩货打闹调情，摘掉手套，坐在轮胎上玩手机。翻到一条付菡更新的朋友圈，九宫格的照片，她换掉了下午那身素的衣服，换了套“荤的”，坐在长沙发的一头，拍全景，拍自己，拍和男人亲密地坐在一起。一共六七个男女，神态各异，但都衣着入时，光怪陆离的室内灯光打在酒后的男人脸上，显得表情狰狞。有张照片扫到茶几的一角，有弯弯曲曲的吸管向外伸着。配的文字是：不因为某个烂人影响自己的快乐，嗨，嗨到飞起来。

王远修车经常能在车上看到这种管子和配套的瓶子。

“郝齐，我有事下去一趟，今天不干了，带晓丽玩去吧。”王远说话时还盯着手机，付菡的朋友圈标了地址，是县里一家很大的KTV。来不及换衣服，脱了上衣，穿着带油的裤子，腰里别了把活扳子就骑车走了。

付菡是任性不懂事，但不是像某些富二代那种死不足惜的任性不懂事。他不能看着她让人害了，就算她不觉得是被害了，他搭进去点什么也无所谓，她可能这辈子就在这过一个假期，闹一下，让她离了这帮人，也值了。王远之前觉得付菡就是人性放肆富家女，感情在她心里就像钱一样，是可以随意挥霍的，所以他才陪她玩，开始的时候，心里就做好了被她很快忘掉的准备。但王远的问题是他忽略了自己，他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KTV的广告牌子亮得刺眼睛，停在门前的一溜汽车被晃得锃亮，里面就有付菡的宝马。两个短裙、低胸、长发的姑娘正推门进去，一个男的在门里骂脏话。台阶底下有一摊新鲜的呕吐物。王远跟在两个姑娘身后进门，两个姑娘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在门口还刺鼻，但一进了KTV，就瞬间被门里一种强大的混合气味吸收了。吧台前有人在喝啤酒，残破的歌声从一扇扇包厢的门里冲出来，野蛮地撞击着耳膜。王远跟在一男两女后面，看着他们进包厢，里头没有付菡，然后他一扇又一扇的打开包厢的门，打开又关上，一楼的开遍了，又上二楼，在二楼又开了三扇门，找到了付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