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班第一天

那条暴躁的德牧还是那样暴躁，依莫不再对它反感，大家都是失去依靠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应该相互怜悯。当然，怜悯这两个字狗是不懂的，看到不顺眼人，它只想上去咬一口，这就是做狗比做人好的地方。看到不顺眼的人，人却有时却不得不装腔作势上去热情拥抱，或者礼貌微笑。

比如，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依莫她们遇到了正面对面站着说话的丽娟和主管。

“主管好！组长好！”圆子立刻热情地跑上去巴结这两个人，背地里她对丽娟可是一口一个八婆的骂着啊！

圆子，圆子，你到底是掉到什么缸里才被污染成这样，圆滑得老气横秋，依莫摇头笑。

丽娟和主管不知道聊什么聊得那么投入，可能是圆子太过热情，猛然间两个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主管极不自然地咳两声，背着手走开了。

“是你们……”丽娟朝刚上楼的四个女孩慌张地笑笑，依莫感觉到这里面的气氛有点怪。为什么？她又想不明白。

“柳依莫，你昨晚睡得好吗？”丽娟刻意掩饰那瞬间的尴尬。

“好啊，谁睡不好，我都会睡得很好。”依莫故意瞥俞小菲一眼，俞小菲别过脸，不理依莫。

“好了，都快去上班吧！”丽娟的脸色转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四个人跟着丽娟走进工作室，依莫选择和圆子她们三个在一个桌台工作。丽娟发给依莫一根细钢针，一包篮钻，今天要给一些银针耳环镶上蓝钻石。

依莫看着海蓝用牙签把胶水沾在银针耳环那四个银白花瓣中间的钻孔里，然后用钢针挑起一颗闪闪发光的蓝钻镶嵌在花瓣中，一朵清新脱俗的银梅花瞬间泛起一道蓝光，光彩照人。

“真好看！”依莫拿起银针耳环，赞叹不已。

海蓝低声对依莫说：“这些银针都是用货真价实的银子打的，价格可不便宜。”

“是吗？海蓝，我觉得你要是戴上这只耳环肯定很漂亮。”

依莫拿起耳环放到海蓝耳垂上比比，俞小菲立刻抬起手“啪”，顺溜地把依莫拿着耳环的手拍下来。

“俞小菲，你干嘛？”依莫生气。

“你找事啊！”俞小菲对依莫翻白眼。

“你……”

“依莫，以后不能这样了。”海蓝也严肃地警告依莫。

“为什么？”依莫不明白。

“上个月有个女员工就是因为试戴公司里的饰品被炒鱿鱼，主管硬说她偷了一包高档挂件，被扣下两个月的工资。”

“这么严重！”依莫吓得吐吐舌头，下意识朝门口张望，果然看到主管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往里面望。

看来，这里的日子并不风平浪静，以后做事还是当心为好。

“依莫，你要是不会做，就跟海蓝学学。”丽娟从仓房里探出头对着依莫喊。

这间仓房面积不大，里面存放着的都是公司里最值钱的原料，既是仓库，也是丽娟的办公室。

圆子挤眉弄眼做鬼脸，依莫笑笑，不敢再继续闹，大家都低下头认真干活。

终于熬到中餐时间，依莫早饭没吃多少，早就饿了，听说可以去吃饭，心情居然有点激动。一个姿势坐久了，脚会有点麻，依莫起身适应一会，才迈开脚步往楼下走去。圆子吃饭向来是最积极的，一溜欢快的小跑，到宿舍里帮大家拿打饭的盆子去了。

食堂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依莫这才知道公司里竟然有这么多人，高矮胖瘦，男男女女，五湖四海，各种地方口音，杂而不乱。

俞小菲抢先排队，海蓝和依莫出来，就插队在她前面，等圆子把盆子拿下楼，马上就可以打到饭了。依莫感慨，关键时刻还是要团结一致。

“依莫，等会打饭，你管打菜的叫一声阿姨，”圆子好意提醒依莫。

“为什么？这是什么规矩？”

“你叫一声，就可以多打点菜。”

“我要是不叫呢？”

“打菜的就会故意少打菜给你。”

呵……花自己的钱，看别人的脸色，这年头吃饭真不容易！管比自己年纪大许多的女人叫阿姨，那是礼貌，小学生都知道，依莫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自然是懂礼貌的。可让圆子这么一说，她反而改主意了，她倒要看看如果她不叫这两个打菜的“阿姨”，能不能把她饿死。

圆子把盆子递进食堂窗口，甜甜地叫了声阿姨，里面果然给她打了满满一勺菜。海蓝叫得温柔，勺子也是满的，俞小菲叫得敷衍，那勺子里就浅些。依莫一声不吭把盆子递进去，那个打菜的妇女把菜勺停在盆子里看她一眼，拉下脸在菜盆表面随意一划拉，勉强给依莫打了半勺。结果，如此现实。

幸好食堂里还有紫菜汤可以自由供应，依莫兴冲冲跑到盛放紫菜汤的那几个大铁桶边，看到桶里的紫菜汤也是清淡得没话可说了，清澈的汤水下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紫菜，拿大汤勺一搅，桶底那一片片碎小的紫菜，就像一大群蝌蚪哗啦全游到水面上来了。

依莫捞几片紫菜倒进饭盆里，将就着先度过一顿，看来过上一阵子，她那原本就苗条的身材，会更加苗条了。

俞小菲，圆子，海蓝，在食堂门口等着依莫一起回宿舍。海蓝看到依莫那灌满汤水的饭盆，打趣说：“依莫，是肚子重要，还是嘴巴值钱。”

“不顺心的饭吃下去，我会消化不良。”依莫心里不爽。

“饿着最好，不用消化。”俞小菲嘲笑。

“我可学不会你口是心非的那一套。”

“口是心非又怎么样，我不用饿肚子。”

“你们俩个别闹了，小心楼梯，一会饭打了，真饿肚子！”海蓝笑。

“依莫，我这里菜多，你吃我的吧！”圆子把自己的菜盆递给依莫。

“不用，我饭量小，这些都吃不完了。”依莫心虚地跟圆子撒谎，其实她此刻正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