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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那仁花开 作者:老雪 更新时间:2019/5/8 12:04:26

“马?”瞿广顺不解。

陆奈轻声说:“一匹棕红色,脸上带有一块白斑的军马。”

瞿广顺摇头:“我不知道啊!没见过。”

褚斯山问:“海豹子被击毙时,你跟了他几年?”

瞿广顺哭丧失着脸:“我就是你们大清山那年才入伙的,钱也没挣上,就被赶得满山跑……”

陆奈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这些年抓了几个盗山者,每次他既想听到那匹马的消息,又不想听到。

罗雪生拍拍他的肩膀,说:“八两被抢时,恐怕他还没入伙,后来他跟着海豹子也没见过八两。”

他的潜台词陆奈听懂了,八两已经不在海豹子手上,去了哪里……他猜到了,却不愿承认。

瞿广顺被关进了木屋里头,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如厕都有人持枪盯着。薛小高不满意又多了一张嘴吃饭,每次看到他都恶狠狠的。

剩下的干粮彻底告罄。褚斯山询问了连队,给养送上来最快也得三天之后,没办法,这天除了留下观察哨和看守瞿广顺的人,其他人分头进山去找食物。

陆奈和西日阿洪一组,沿着哨所后面的巡逻路。计划去捕一些野味儿。西日阿洪有一手奇绝的弹弓神技,不需要弓架,只要一根筷子粗的像皮筋,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撑起当支撑,右手拉开,放入碎石块,二十米内弹无虚发。

“我觉得咱们应该骑匹马,是不是应该快些,还省些力气。”西日阿洪说。

陆奈:“不走远,前面林子里转转就行。”

沉默了一会儿,西日阿洪说:“陆老兵,八两的事我听罗副指导员说过,你找了它八年。”

陆奈的眼神黯淡下去,又用手去摩挲那支木哨。

八两原本的名字叫“白虹”,是因为它那道横贯马脸的白斑。它是陆奈的第一匹马,虽然年龄已大,但极为通人性,陆奈和它的合作亲密无间。那支特殊的木哨,通过音调、音长和两种声音互相结合,能发出多种组合声音,一种声音代表一种命令,八两学会了22种,八两之后,陆奈现在的座骑九两,也只不过掌握了10种。

陆奈和八两,真如兄弟一般。

他第一次骑着八两巡逻时——那时还叫白虹——因为夏季河水暴涨,过河时陆奈不慎坠入河中,身上沉重的装具使他爬了半天没爬起来,反而顺着河流向前流去,在他快要越过边界线时,白虹冲了过来,愣是用牙咬住了陆奈的衣袖,将他拖到岸上。还有一次,正是四月积雪将化未化的时候,陆奈一个人赶马回哨所,走在山坡上马蹄打滑,连人带马滚下山坡,落到了界河里,在薄薄的冰上砸出个洞,没扑腾两下,双腿已冰刺骨的河水冻得麻木,这时候受惊的白虹没跑,反而原地卧了下来,把马尾巴甩给陆奈,等他抓着尾巴爬上马背,这才站起来,撒开蹄子向三十多公里外的连队飞奔。一路上,陆奈的意识渐渐昏迷,白虹像是知道了似的,隔一会儿就长嘶一声,来到连队后,它没有直接奔回马厩,而是撞开了连队大门,吸引来了哨兵,直奔到宿舍楼门口才停下。

那次,陆奈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儿,要不是白虹回来得及时,恐怕小命难保。

身体康复后,陆奈给白虹取了个小名,叫八两,因为他自己出生时六斤七两,小名唤作陆七两,白虹是他的弟弟,自然该叫八两。

八两失踪后,他新的座骑踏雪也被改了名字,叫九两。

关于八两失踪当天发生的事,只有褚斯山和已经退伍的那个“老家伙”知道,虽然他们告诉了八两被山盗夺去,难逃被烹食的下场,但陆奈始终不愿意相信,在他的感觉中,这件事始终没有翻篇儿。那次之后褚斯山立功提了干,第二年罗雪生也考上军校离开了连队,两个人分配时,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连队……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陆奈想,但他们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要找到真相,而找到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知道那次经历的山盗,海豹子被击毙后,自己一度也想放弃探查,但总会在梦里梦见八两的那张白虹横贯的脸。

然而再多的怀疑,都要建立在探查真相的决心之上,才会接近真相,真相或许并不复杂,但如果你不知道它的本来面目,总会把它想得越来越复杂。

西日阿洪忽然转开了话题:“临出门时,连长跟我说,说那个瞿广顺本来的目的是要去拿一个木匣子?”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连长的意思可能是让我们去找找。”

“这些盗山者十句话里能信两三句就不错了!”

“不对。”西日阿洪说:“他编什么理由都行,就说探探路我们也信了,但他生要说有个木匣子,而且,我记得那边确实是有个山洞。”

陆奈一愣:“山洞?那里不就只有一个乌登屿吗?”

想到这里,两人恍然大悟,说不定这群山盗进山的目的还真的在这乌登屿里面。

两人商量了一番,由西日阿洪去林中打两只野兔,陆奈则回哨所牵马,赶去乌登屿一探究竟。

西日阿洪转进了林子,寻觅了半天没见野兔的踪迹,反而发现了两只松鸡和几只黄羊,但由于是国家保护动物,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捕猎。这时候,陆奈已经骑着九两并牵着一匹马赶来了。

两个人都是骑乘高手,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就开始狂奔,十几公里的山路只用了半个小时左右。

在那仁草原,乌登屿有个动人的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阿尔泰山中的牧人过着游牧打猎的原始生活,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似乎要把整座山吞噬掉,很多牧人因为打不到猎物而忍饥挨饿。突然有一天,家中有老弱的牧人,清晨打开毡房的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些野兔、青羊等猎物,旁边的雪地上还画着一朵奇形怪状的花朵。发现了食物的牧人感激不尽,却不知道送来食物的人是谁。之后每隔几天,都会有野味送到家门前,却始终见不到人,只见到一朵花的图案。

牧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冬天,之后的几年风调雨顺,便再也没见过突然出现的野味。直到又一年大雪,那朵花的图案又出现在许多牧民的家门口,与花一起的,还有或多或少的野味。

牧民们把送来野味的人称作“乌登”,意思大概是“天赐”之类,就这样过了几十年,当一场百年难遇的风雪侵袭阿尔泰时,乌登的花却再也没有出现。

于是有老的牧民说,乌登是一个善良的人,独自住在深山里面,靠打猎为生,他会在人们遇到困难时,用自己打的猎物周济穷苦的牧民。这次他没出现,或许已经离世了。牧民们相信了这个说法,便倾巢而出,进入深山四处寻找,找了很多很多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洞中的石壁上,用石头画着一朵又一朵的奇形怪状的花。

虽然牧民们没有找到善良的乌登,但那个山洞被他们当作了乌登的房子,便被叫做乌登屿,许多哈萨克族的吟游诗人来到这里,在石壁上留下诗章,一来二去成了一个神圣的所在。又过了很多年,当乌登屿已经渐渐被人淡忘时,一次六十年不遇的蝗灾席卷的牧区,牧民的草场几近无收,生活再一次成了难关,而就在大家食不裹腹的时候,乌登的花儿再一次出现在牧民面前,与它同来的,还有些风干的猎物和草料……

骑在马上飞奔,西日阿洪的这个故事让陆奈颇为感动,但他却有着不同的理解:“人们总会很快的忘记别人的恩惠,哪怕这种恩惠让他们活了下来。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乌登屿还不是一样留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西日阿洪笑着说:“牧区的传说嘛!并没有什么佐证,不过是传递一种劝人向善的精神。我想,正是这种传说,才有了后来,更多乌登的出现。”

他说的正是那次蝗灾时,打着乌登的名义去帮助别人的善良的人。

陆奈不置可否。又驰了一会儿,西日阿洪指点着方向,两人缓缓来到一个山洞跟前。

山洞并不是很隐蔽,是在半山腰的地方,上山的路仅有些碎石和残雪,倒也不算难行。

洞口破败不堪,被一块巨石挡住,只有侧面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须得弯腰才能进入其中。巨石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用哈萨克族语雕刻的文字,西日阿洪说是吟游诗人留下的诗句,陆奈看不懂,又对一些歌颂怀念的诗词不感兴趣,也没让他翻译来听。

两人拴了马,打开了手电,弯着腰钻进了山洞。

虽然山洞向阳,但被巨石遮挡,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丝毫光线,手电筒的灯光像一条孤独的游兽,寻找着未知的目标。陆奈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了两块碎石,手电照过去,发现地上零零碎碎地扔了十几个空罐头盒,再往里走,明显可以看到曾有人生火的痕迹,火堆四周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墩,想来是供人坐的了。

两人探索了一周,发现山洞竟然不小,还是天然形成的“两室一厅”,右后方还有一个洞口,里面是一间几平米的石室,不过却是空无一物。

“我来驻点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陆奈说。

“荒废了很久了,这里又不是巡逻点位,山腰中间,谁没事来这里。”

“还别说,这里修整一下,真是个不错的居所,尤其是夏天,山洞里肯定凉快。”

西日阿洪陪着笑了两声,沿着四周的墙壁开始寻找:“这里哪有什么木匣子啊?”

陆奈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上面,反倒扯起了闲篇:“你说这儿如果是以前乌登住的地方,他也该有架床啥的吧?难不成就是睡在地上吗?怎么说也是个家,怎么一点家具都没有?”

西日阿洪说:“先不说传说真假,你看现在这个山洞都成啥样了,当年如果是有些生活用具,恐怕也被后来的人拿去用了。”

“所以啊!”陆奈说:“这就是人们对待恩人的做法吗?”

陆奈又钻进了里面那个小石室,左手潜意识去摸电灯开关,当然是一无所获,可手掌却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他将手电对准触摸的地方,果然有所发现。

“这里好像是个壁橱哎!”陆奈将西日阿洪喊到跟前。

那面石壁上,有一处石头是凹进去的,四边整整齐齐地露出空隙,像是用一块方砖堵住了一个洞口。

缝隙太窄,手指伸不进去,无法将方砖掏出来,稍一用力,方砖还往里面跑。西日阿洪四下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铁制的夹子,沿上下**其中,恰恰把方砖夹了出来。

“果然有名堂。”陆奈从那壁上的洞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木匣,木匣是长方体,盖子有些弧度,纯黑色没有任何装饰,却在左右两边都装了锁,正面竟还是密码锁,擦去灰尘,竟然油光发亮,一个小木盒子上面同时看到了古典和现代科技的影子,让陆奈二人有些纳罕不已。

“带回去研究吧?”西日阿洪说。

陆奈不吭声,正反打量了几遍后,接过西日阿洪的夹子,想将木盒撬开,试了几下也没能插进去,索性作罢。

而这时候,西日阿洪又发现了让他惊奇的东西。

“月亮花?”

“啥月亮花?”陆奈闻声看去,看到西日阿洪盯着刚才取出盒子的壁洞看,那洞口右侧有朵花的图案,因为用深色的笔画的,刚才手电照着时并没有注意。

花的图案很奇怪,像水波一样的一圈叶子托着一个月牙一样的东西,挺直的根茎很像一座山峰,月牙形的花蕊四周,没有独立的花瓣,像是一弯新月卧在了群峰之间。

“这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

“这就是月亮花,至今也没几人见过,只有这么一幅图案流传了下来。”西日阿洪明显有些激动,他沿着月亮花的图案四处寻找,在四周的石壁上又陆续发现了一些相似的图案。

“啊!我知道了!”西日阿洪忽然说:“月亮花,月亮花,就是当年乌登画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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