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网帮助添加收藏

手机版

铁血读书>都市>听雨轩文集>浅论格律诗(第十四章)
背景颜色:
绿
字体大小:
← →实现上下章节查看,鼠标右键激活快捷菜单

浅论格律诗(第十四章)

小说:听雨轩文集 作者:楚云飞 更新时间:2009/10/22 20:11:52

第十四章 格律与意境

格律是格律诗的重要属性。它一方面是格律诗必须遵守的法则,另一方面又存在限制格律诗内容完美表达的嫌疑;而意境则是格律诗所要完成的任务,只有具备了意境才能让诗作给人以享受、感悟、启迪,因此从文学的表现形式和任务这两方面来进行比较,格律与意境之间看起来似乎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果真如此吗?难道二者之间就没有一条可供交融的途径吗?我认为事实上并非如此。

第一节 格律与意境宜均衡

我们知道:“意境”是诗人主观世界的“意”与外部客观事物的“境”之有机结合而产生的。“意”是诗人内心的思想、感情,也是作品需要表达的主旨;“境”是诗人笔触所描写的外部客观景物。创作者在对现实生活中的现象、景物经过深入观察、总结后,通过想象、联想等思维方式,用精炼的诗歌语言将自己的思想感情与所描写的客观景物高度融合,借助于借景抒情、寓情于景,或寓理于境、借境达理,来创造出高于生活原型且神形兼备的高度概括的艺术境界。它是评论格律诗艺术水准高下的一个重要尺度,是所有诗歌创作者们都应努力追求的目标。

格律诗是独特的诗歌体裁。对它而言,格律很重要,因为它是格律诗的灵魂;而意境也很重要,因为它是格律诗的血肉。通过对前面章节的学习之后,大家已经明白了“格律”的涵义,那么什么叫意境呢?《辞海》是这样解释“意境”的:文艺作品中所描绘的生活图景和思想感情融合一致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具体表现为如王维《使至塞上》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句表现的是雄奇、壮阔的意境;他的《山居秋暝》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则体现了清幽、静谧的情调,等等。

王国维曾经这样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根据前面的论述和定义,我认为在格律诗中不能将“意境”两个字割裂开来看待,一定要将之统一起来:意境就是意与境的结合。否则,无境之意是空白的,无意之境是虚幻的,这样的格律诗将没有情感。意是思想、感情或某种思绪,恰如其分地表现它,则是创作者之目的。同时意是主观抽象的,不可通过眼、耳感觉器官感知到,只能抽象地被读者通过阅读而心领神会;境是客观存在的,它能通过创作者笔触的刻画表现出来,再被读者通过感官去感知到。所谓意境就是寓意于境,以境现意,那么就可以这样下结论:格律诗仅仅几十个字就要达到别的文体成百上千乃至上万字才能表达的感染力,所以是最有感染力、生命力的文学作品,因此更要借助情感去注重意境在诗句中的营造。请看孟浩然的《宿建德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泊、烟)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这首诗是诗人旅途中停泊在建德江边时写的。诗的大意说:我将船儿停靠在烟雾迷蒙的江中小洲,苍茫的暮色给客旅之人增添了一缕新愁。原野空旷,视力所及,远处的天空竟然显得比近处的树木还低;倒映在清澈江水中的月影,也好像缓缓移过来向人靠近似的。

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景就是“舟”、“烟渚”、“日暮”、“野旷”、“天”、“树”、“江”、“月”这几个词,但是通过我们观赏景物和触及与之搭配的“新”、“低”、“近”三个字时,客思之情也油然而生,孟浩然这样的笔触要表现什么思想完全能被我们所感悟,因而全诗读起来淡而有味,含而不露;情景交融,风韵天成。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其意境融合的精彩之处:全诗吐露的乡思之愁,重心落在承句的“客愁新”三个字上。起句则是交代写作背景,为了引出“客愁新”这个话题,作者特意用了“移舟”、“泊”、“烟渚”三个词汇,在移动的船上,在即将停靠的烟水朦胧的江中空地,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勾起乡思是非常符合情理的,为愁思之兴起做了很好的铺垫。第二联采用对仗手法也完全是为了渲染“客愁新”三字而服务,这种渲染体现在两个方面:“天低树”的意境是由于“野旷”这背景画面如此宽广,因而往往被反衬得特别矮小,好似被天压扁了似的,这样就带来了心情压抑的感觉;“月近人”的情蕴则表现在似乎倒映在清清江水中的明月懂得诗人的乡愁而主动与人亲近,为客旅之人带来些许安慰。在我国古代传说里,月本来就是通灵之物,每每能触动旅行者的思乡情结,它在此又被孟浩然赋予了亲和、善解人意的成分在内,这两句无疑是非常值得首肯的“景中含情”名句,非常形象地烘托出了诗人无法排解的孤寂、愁闷的心情,可以说“意”与“境”在诗篇中达到了水**融般不能割裂的程度。同时,作者也并没有为了情感的表达、意境的营造而将格律搞得一塌糊涂,除开一个拗句的使用之外,完全与五言绝句平起首句不押韵标准格式相对应: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韵)。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韵)。

这首五绝最成功的地方在于以极短的篇幅描绘出的情韵悠悠画面,以及情景水**融而格外含蓄动人的意境,难怪前人说“盛唐诗人除开李杜,当推王孟”,这样的评论一点也不错。

格律诗对意境的营造往往建筑在作者高度的语言锤炼、丰富的生活阅历、非凡的想象力基础之上,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前人优秀的诗作中看出来,因此,意境与格律诗存在相依相附的密不可分关系。但是在实际创作中,许多初学者往往面临格律与意境之间的协调问题,总觉得意境营造出来了但是格律又不能符合要求,格律符合要求了但是意境的表现又感欠缺。如何取舍格律与意境呢?即如何在格律与意境两个方面完美、妥善地处理、协调二者关系,真要叫我说出个一二三四的话,那么我个人愿意将意境看做方圆,将格律看做规矩,对二者的看法或取舍我的观点是:在规矩之中求方圆。如果能让格律诗作品做到既骨架完整、构造合理,又能有血有肉充满灵性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面面俱到的话要么就写格律诗,要么就写古体。我认为重意境并不是就可以完全抛弃格律规范,如果因为重意境而置格律于不顾或者仅仅是将字数、句数凑足就了事,把粘对规则、平仄声律等丢到一边去,那么请劳驾在前面加上“打油诗”这三个字,我想大众还是能够容忍、喜欢写得精彩纷呈的打油诗的,因为打油诗在批评、嘲讽方面有着正规格律诗不可替代的优势,但请某些人千万不要拿格律不当回事儿地瞎折腾。在此甚至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在网络论坛上那些动辄便口口声声地讲“**同志不讲格律我也不讲格律,不能以格害意”这句话的人创作的东西没有多少是有具备内涵的,当然,古体不在争论之列。而恰恰那些称“不以格害意”者偏偏就没有甚至根本不愿意为自己的作品戴古体的帽子,他们一边阐述不想受到格律的束缚,另一边又千方百计地想表白自己的作品属于正规的格律诗范畴,这就好比既想当和尚又不愿意被清规戒律所约束一样的道理,唉!真是不好评论啊。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么我想提醒一下:要打破规矩自成一家还得要有相应的本事,在没本事之前还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做人、写诗吧,不要以为古代有许多的诗人都充满了豪放不羁、激情飞扬的个性而什么都不管,你要明白人家作诗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该写格律诗就写格律诗,该写古体就写古体,该写拗律就写拗律,该写乐府诗就写乐府诗,他们的豪放不羁、激情飞扬与脾性浮躁、自以为是根本就没有共通点。我认为格律和意境的协调、取舍问题肯定不是如动动嘴皮那样简单的,因为格律诗创作需要细心把握意境与格律的结合点,需要谦虚谨慎的治学态度,需要千锤百炼的遣词造句功夫。动不动就拿着“为了意境不讲格律”说事,只能说明这样的人太浅薄无知,《红楼梦》中林妹妹“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是使得的”这样的理由绝对不是说给他们的。

第二节 要善于把握意境

格律诗的意境(主要是抒情、叙事诗,也包含部分说理诗)呈现出多种表现形态,从大方向可以归纳为“阳刚美”和“阴柔美”两大类,这近似于格律词的豪放派、婉约派风格(但是格律诗的惨惨凄凄戚戚味道又远远不如格律词那样浓郁)。阳刚美又大体可细分雄奇阔大、旷放开朗、苍凉悲壮、深邃沉郁四种,阴柔美也可以分为浓艳瑰丽、淡泊静谧、清新素雅、凄冷寒凉四种。其中每一种表现形式又各有其特点,如:“雄奇阔大”的诗作在写景时表现出雄奇壮美、气势雄浑的形态,抒情时则是奔腾激荡、磅礴千钧的气势,所用语言是夸张渲染、令人心惊胆颤的诗句;“苍凉悲壮”这种意境呈现在写景色时表现的是苍茫阔远、峭拔萧疏的画面,抒情时则是豪纵雄健、慷慨悲凉的浩叹,用语往往是刚正惨烈、古朴遒劲的诗句;而“清新素雅”的诗大多用于自然景物、人物的描绘刻画,如比较素淡的青山绿水,芳草鲜花,或者是描写纯洁天真、生动活泼、俏丽可爱的人物,语言风格往往是细致纤丽、清奇婉转的,如同山间流泉、楼台鸣琴般洋溢着陶醉之音;等等。

意境既可以表现为多种美不胜收的情态,同时“意境”又是一个非常抽象的词汇,对一般人而言常常是可心领神会而不可明言的,为了便于加深对它的理解,我还是用例子来做说明,请看:

寄将一副剡溪藤,江面青山画几层。

笔到断崖泉落处,石边添个看云僧。

从表面上看,该诗只是对景物的描写,并没有明确抒什么情,但是赏析起来该作却非常有意境:简短二十八个字便勾勒出了一幅绝妙的淡雅山水图,使读者从中体会出一片祖国山河之美、三分僧侣清闲之气。

关于这首诗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流传。讲述的是明朝一位僧人写了这首诗向当时的大画家沈石田求画,他向人家求画不说几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好听话,反而用诗来给别人定下规矩:贫僧将一副产于剡溪的上等宣纸寄给沈先生,请你在上面勾勒几层江面青山叠嶂,点染几许烟霞云霭;当你画到断崖上垂落的一线细泉时,请一定要在那里再画上一位倚石观云的僧人。能想出这法子的出家人在我们今人眼里看来真的是有点儿刁,偏偏沈石田还欣然提笔,作了《僧观流云图》相赠,可见这首诗确实打动了画家的心。那么是拿什么打动画家的心呢?意境!如果这和尚上门去直接索画,没准就吃个闭门羹,变换一下法子以诗求画,人家沈先生就被感动了:“原来是雅僧一个,诗也写得很好,应该惺惺相惜。”这不就将名画拿到手了么?

善于把握意境,我们再来看看王维《新晴野望》: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

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

这首诗通过视野所见,以明朗、清新的笔触,注意动静结合,抓住雨后原野之景物特征,进行层次分明的描绘,刻画了一副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给读者以美妙的意境感受。

由此可以看出,意境是格律诗所描绘的情景交融的艺术画面,它由“情”与“景”两大要素组成。“情”可以从作者描绘的景物、从作者的立意观点上体会出来,好的格律诗往往一下子就能拨动读者的心弦,引起共鸣,“情”是其中关键所在。而“景”则是指自然空间,或者说是具体环境,也可以广而言之是视野范围所见,反映在创作上就是作者通过笔触描绘而展现出来的画面。优秀的作品得益于作者深厚的功底,通过独具匠心的安排布局,在凝端、灵动笔触下将“景”渲染开来同样能一下子引起读者的共鸣,没别的原因,我们人类是有情感的动物,往往能因“景”而生“情”。因此,大家在创作格律诗的时候,如果能有意识地把握“情”和“景”两大要素运用之道,就能使自己的作品令人回味而爱不释手,这也是格律诗创作的一个诀窍,初学者可以在以下几方面多多留意:

一是善于把握意境要注意修辞手法的运用。我们都知道修辞手法本来就立足于丰富诗意,服务于思想内容的传递和情感色彩的渲染,使诗作形成独特的艺术感染力。格律诗常用的抒情方式,表现为借景抒情、借物咏叹以及情景交融的运用,对应的修辞手法就是象征、比喻、双关、含蓄等。通过修辞手法来刻画、烘托、渲染需要表现的人物形象、事物画面以及诗作主题,往往使之显得形象生动、情趣盎然、自然浑成、巧夺天工,从而感染读者情绪,让读者融入意境之中去理解作者的情感而产生共鸣。如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该诗是柳宗元在“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谪永州时写下的。它首先通过白描手法描绘了一副天寒地冻、人鸟绝迹的凄美、孤绝江天雪景图画,刻画了一个老渔翁不畏风雪、独钓寒江的形象,其次又借助象征手法表现了诗人绝不屈服于顽固派对永贞革新力量的打压,展示了诗人骨子里那种古代文人们极力追求的“逆境中倔强奋争的气质、宁静超脱的心境、孤傲狷介的个性”之精神风貌。对该诗的意境可分析如下:前两句写画面背景的天、地、雪之“大”和冰雪世界动物之“虚”,“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两句中,没有一个“雪”字,但写出了一片冰雪世界的壮观境界,具有“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韵味;而“千山”、“万径”两个词汇之笔力所及将视野铺展得极为开阔,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视力范围,给人以冰雪世界无边无际的想象;“鸟飞绝”、“人踪灭”是从大雪后的严寒去启发读者想象落雪之大。后两句则是画面中心所在,落笔于渔翁之“小”和江面“钓”之“实”,因江面在严冬是不结冰的,所以有了披蓑戴笠的渔翁垂钓寒江的画面展示出来;在这里,孤独的渔翁与漫天大雪背景形成对照,渔翁反衬雪天之雪的辽阔、深远,而漫天雪景则进一步使渔翁垂钓这唯一的“实”显得更加生动而有内涵。此外,全诗除开一个垂钓之人以及我们通过画面感触到的漫天飞雪外,其余所描绘的都是“静”物,这样的“动”与“静”相间手法更加使读者感受到充满无穷内涵的深邃意境。因此,我们欣赏这首诗的时候不但要品味其洋溢着玄妙禅趣的寂静空无的大千境界,更要多角度、多层面地去感受这首诗丰富的情蕴和永恒的魅力。《江雪》被宋朝范晞文列为唐诗一流之作,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唐人五言四句,除柳子厚《钓雪》一首之外,极少佳者。”虽然是溢美之词,但是也可从中见到该诗的深远影响。

二是善于把握意境要注意捕捉点睛之笔。如王维《山居秋暝》之“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一联中的“喧”、“动”两个字要引起我们的格外关注。再如诗人祖咏《终南望余雪》: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这首诗中有这么两个字非常出彩:诗中一个“浮”字的动感刻画便将积雪的终南山写活了;同时一个“明”字则含蓄地描绘了雪霁后的夕阳,为山顶的积雪轮廓和树林冠抹上了一道亮丽的色彩,这样就使整个终南山有了别样的诗情画意,也为全诗增添了无穷的情蕴和意境。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这样一段评述:“‘红杏枝头春意闹’,着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着一‘弄’宇而境界出矣。”王国维所说的“闹”、“弄”与这里谈到的“浮”、“明”都是点晴之笔,也就是诗家们所说的“诗眼”。“诗眼”是一句话、一首诗中最精练传神的一个字,由于“诗眼”是揭示诗歌内蕴的关键所在,因此创作者要注意运用敏锐的捕捉眼光发现事物之特性,然后借助精炼的遣词造句功夫,通过一个字给予意境非常醒目的传递,便于与读者进行思想交融。

三是善于把握意境还要注意诗句搭配对象。比如高山峻岭大海多与豪情壮志有关,松竹梅兰菊常象征高洁情操和雅致追求,凄风惨雨冷月一般与孤寂惆怅心绪有关,杨柳长亭短台多表达离愁别绪,**清风则可抒发诗人的闲情逸致等等。格律诗创作时要注意选取具有特定象征意义的典型景物并与之关联,那么意境的营造与传递往往事半功倍。如:

元·王冕·白梅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春。

历史上的王冕是很有来历的人物。王冕,字元章,别号梅花屋主,元朝诸暨枫桥人。他自幼勤奋好学,博览诗书,并以画梅而著称于世。因多次应试不第,便峨高冠、披绿蓑、履木屐、擎木剑,高歌招摇于市。有时候甚至骑着黄牛,手持《汉书》而诵,其言行怪诞无伦、迥异常人,所以大家都以“狂生”来称呼他。当时的著作郎李孝光想推荐他去当府吏,王冕歪着脑袋回答他:“我虽然清贫,好歹家里有田可耕,有书可读,凭什么要早晚抱着卷宗立于衙门庭案之下,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后来泰不华又想推荐他出来做官,王冕左右推诿,力辞不就。为了防止再被打扰,他只好跑到会稽九里山去隐居,以种梅、卖画为生。朱元璋定婺州,取越州,听说了他的名气,就带领兵马去请王冕出山相助,王冕则以出家为僧婉拒。

王冕的性格在这首托物言志诗中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所托之物便是象征高洁情操和雅致追求之“梅”。该诗起句交代白梅生长在冰天雪地的严冬,以“冰雪林”点出梅花生长环境极其恶劣(其实在王冕眼里,那喧嚣热闹、纷繁打搅他的社会环境便如同白梅的生长环境),衬托出梅之耐寒品格和坚韧风骨;承句赞美她卓然而放,不与桃李俗物混迹为邻的气质,更见其不流时俗,自甘寂寞,性情高洁;转句说到饱经寒霜的梅花一夜开放便清香宜人,使人们对其产生了无限珍爱之情;结句通过描述梅花将芳香传遍天下来赞颂其奉献精神。全诗营造的意境着眼于对梅花冰清玉洁品格的描写,特别是前两句中“冰雪林”之寒梅与“混芳尘”之桃李的鲜明对比,愈发显出梅花不像桃李那样在世人面前炫耀风流,只愿给人间留下清香的美德;另一面则借梅自喻,表达了作者信守理想操守,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人生态度及思想主旨,读者对此理解起来一点都不困难。通过对诗句营造意境的心领神会,读者对白梅喜爱之意,也就顺利地转化为对王冕这个人性情品格的敬佩之情,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意境的营造与传递在该作中是非常便捷的,即便平时对王冕这个人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也没关系。所以,如果在创作中需要通过意境的营造来表现自己或别人的志向、情感、心绪时,只须抓住合适的搭配对象并与之相关联,并将之创造性地挥发,就有助于诗作走向成功。

第三节 诗意为先的前提

由“善于把握意境”六个字我联想到另外一个话题:诗意为先,但是不能走极端。某些初学者及“半罐水”常将看似颇有道理的“诗意为先”这句话挂在嘴上,认为不管写什么诗,只要做到了有诗意就是好诗。本来“诗意为先”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也要认真区别这“诗意”的“诗”是针对的什么样的体裁,这句话拿去对古体讲没什么错的地方,要是拿去对新诗讲就更没什么错误。但要是专门针对格律诗讲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看到“格律诗”前面有“格律”两个字的,不能将共性问题完全套到个性问题脑袋上,也不能将普遍特征完全强加到某个特殊个体上。如果认识不到格律诗这个概念的特殊性,像个愣头青似的抓住“诗意为先”不放,在格律诗的创作中将格律看成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进而随心所欲地瞎折腾格律,那么我们还将格律诗叫什么格律诗呢?我个人认为闻一多先生他们那个时代打倒格律诗的束缚是为了给当时的“白话运动”开道、服务的,他的那个新派格律诗尽管在“格律诗”前面加了“新派”两个字,并且他的那篇《死水》新诗也确实写得好,甚至他也主张“新格律诗”要保持整齐的外形、讲究音节和押韵、讲究诗的辞藻,并为之而建立了所谓的建筑美、音乐美和绘画美的新派格律诗理论。但是他的“新派”用词、用语完全是白话,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却通篇失去了格律诗独特的平仄、粘对、对仗规范,进而也失去了格律诗这一古典文体错落有致的韵律美,甚至也失去了古典诗歌特有的“诗家语”特性,因此《死水》就没有了格律诗这一诗体的灵魂,甚至连格律诗的骨架、血肉都是残缺的。古人说“万变不离其宗”,而现在“一变就不能认祖”,于是我始终认为它是新诗,不叫格律诗,不因为闻一多是名人我就必须要赞同他的观点、拥护他的“新派”说法。所以,我认为意境要与格律相互服务、相互配合、协调一致、不可偏颇,如果有些人不喜欢“相互服务、相互配合、协调一致、不可偏颇”这个指导原则,那么他完全可以撒手不写格律诗,去选择别的能写出好意境且适合他自己性情和爱好的诗体,没必要在“格律诗”这棵树上吊死。

此外初学者还要注意:格律诗往往因为字数、句数的篇幅容量所限(长律除外),因而对景的刻画要尽量做到“浓缩”,力求字字珠玑(这方面格律词则更具优势,尤其是长调、慢词在写景方面更容易尽情发挥,比如大家所熟知的**的《沁园春》就是一个“情”与“景”结合的绝佳范例)。当然,也要看到律诗对景的描绘、刻画相对而言易于绝句这一点,因为通常来说,绝句大多数都只能用起句、承句来写景,转句、结句则留作它用;而律诗大多数都可以将颔联、颈联用于写景,景的容量相对绝句而言较大,但是不管律诗还是绝句都要对诗句进行锤炼浓缩,通过有限之容量去表现无尽之意趣。

最后还要注意“意境”两个字并不是衡量格律诗质量的唯一标准、尺度,没有意境的作品并非就不能成为好诗句。采用“直白”手法创作的诗就不能完全拿“意境”去揣度它,还有古人那些蕴含了丰富的哲理和寓意(也包括许多言志诗,如郑成功之《出师讨满夷自瓜州至金陵》)的诗句就不能拿“意境”两个字来说事。比如唐朝王昌龄的《出塞》和清朝赵翼的《论诗》就不能用“意境”去衡量:

王昌龄·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赵翼·论诗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两首诗作都没有意境,但是它们同样具备感染力,一样能打动读者,照样是好诗。

0
QQ客服 书友交流 在线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