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杀一儆百

枪声一直象爆豆子一样响着，营地上所有人都担心地看着队伍开去的方向，月亮升起的时候，队伍才回来，和去时生龙活虎的气势不一样，回来时大多数的人都垂头丧气的，而且，宋一牙也没有看到连长，李得胜已经跑了上去，拉住一个战士就问，“连长呢？”

那战士扭过了头，脸上挂着的泪水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李得胜又拉住一个战士问相同的话，但没有人回答他，突然，他看到了一付担架，几步便跑到担架前，而抬担架的两个战士也停下了脚步，李得胜仔细地看着担架上的人，伸手抹了一个脸，跑到指导员身前，大声喊道，“指导员，给俺一条枪，他娘的狗日的小日本，老子和他们拼了！”

指导员并没有给他枪，也没有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挥了挥手，其他的战士们也坐在地上，营地上只有李得胜还站着，双肩不停地**着。

宋一牙悄悄地看了看人数，也就是三四十人的样子吧，毫无疑问，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战士们，已经牺牲了超过一半人，而生还的这一半人，至少有三分之一还负了伤。

“不能这么打了？咱们装备极差，有的战士连枪都没有，拿什么去和小日本拚，打不赢就跑呗!”宋一牙看着战士们，几大步便到了指导员面前，大声地道。

指导员一愣，而此时的李得胜却一下子跳过来，当胸对着宋一牙就是一拳，宋一牙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几步，才站住身子。

“牙子，你小子他妈的说什么呢？打不赢就跑？你他妈的象个八路军战士吗？跑？跑？都跑了，谁他妈的给连长报仇？牙子，你他妈的是想当逃兵呀？”

顿时，数十道愤怒的目光射向宋一牙！

指导员站起身，在他的眼中，宋一牙读到发自心底的愤怒，他不禁有些害怕，连退了三大步，这时，却听到了指导员愤怒的叫声，“三班长！”

一个胳膊上绑着绷带的战士跳起身应道，“有！”

“给俺捆起来，押营部！报告营长，就说俺说的，这小子想当逃兵，毙了算了，杀一儆百！”

三班长一听指导员捆人的命令，高声应道， “是！”

立时，宋一牙被摁倒在地，不由分说，就被几个战士五花大绑起来。

三班长和两个战士把宋一牙押到了营部时，张大林正在和其他几个营领导谈事，抬头看是宋一牙，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营长，俺……”还没等宋一牙说出话，三班长已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营长，这小子想当逃兵！”

“什么？当逃兵？”张大林的眼中冒出怒火，“牙子，你想当逃兵？你还真给你爹长脸！老根大哥，兄弟对不起你了！”被鬼子已经包围了一个下午，部队损失惨重，这个时候，别说宋一牙一个小小的炊事兵，就是副营长、哪个连连长当逃兵，张大林也会毫不犹豫地枪毙了他。

“拉出去，毙了！告诉各连，这就是当逃兵的下场!”张大林一挥手，便再也不看宋一牙。

宋一牙一惊，急忙分辨道，“营长，营长，俺只是觉得这仗不能这么打，不能和小鬼子硬拚，俺没有想当逃兵！俺没有当逃兵!”

三班长和其他两个战士不由分说，硬拖了宋一牙出去，宋一牙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营长，突围吧，只有突围才能保住咱们这支队伍! 只有突围……”

“他妈的!俺让你扰乱军心!”三班长见宋一牙还在大喊，抬手就是一枪托，重重地打在宋一牙的肚子上，宋一牙腹部一痛，刚要喊出的话也被生生地咽进了肚子。

太阳在宋老根用纸糊的窗棂上的印迹开始消沉，宋老根下了地，走到外间屋，揭开锅盖，自锅里拿了一个白薯，就了一瓢凉水吃了下去，此时，枪声又响了起来，宋老根拉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村子里静悄悄的，宋老根又拉开院门，向外张了一眼，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回到屋内，取了一只包袱，锁好了门，走出了院子。

“干什么的？”宋老根刚出院门，就听见一声爆喝，紧接着，身后响起了两声拉枪拴的声音，宋老根忙站定脚跟，双手举过头顶，“老总，老总，别开枪，良民，良民!”

一阵脚步声自宋老根身后转了过来，“他妈的，良民？良民这个时候出来干什么？老子在墙角守了半天了，怎么不见别人开来，就你出来？”

“老总，这不，这不枪打了快一下午了吗？俺有些挂着俺老娘，俺想看看俺娘去，俺老娘病了。”宋老根道。

“放屁，俺看你他妈的要给八路报信!”

“老总啊，说哪里话，咱泥腿子的，去看老娘啊!”

“他妈的，再哆嗦，老子崩了你!滚回去!回家老实趴着!”

宋老根无奈，只好又回了院子，闷闷地躺在床上，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