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一节

第六章

一

一月末的清晨，虽已七点多钟，然而天色仍然蒙蒙胧胧，可见度不足百米。

此刻，无名岛上的枪声渐稀。将师部设在嘹望塔处的陈天华等人十分清楚：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大批的日军生力军还没露头，整个的后半夜几乎是全师所有部队参加的浴血奋战并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战果———却仅仅是强攻下了日军设在地面上的的火力点和部分设施工事，再就是人数不多地散兵坑以及守兵很少的阻击阵地。有几千名之众的日军部队直到目前才消灭掉了不足五分之一，看来更艰苦的恶战还在后面------

早晨清冷的海风徐徐拂来，在师部四周持枪警戒的士兵及师部所属同僚们多数都因一夜水米未进、冬夜寒冷而冻得畏缩着身子，然而陈天华却不由地整个身心都笼罩在一股燥热不安地状态之中！

此刻，他根据整个无名岛近多半夜的战斗状况来看，来到岛上之前自己和集团军司令部的有关人员一起所制定的两套作战方案没有一套得到了切实的实施。就目前来看，这个狭小的岛上所进行的战斗有以下几点态势：

一、首先是我军前出的部队让日军在滩头上以突然袭击的手段给打了个措

手不及，使整装满员的部队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也让部队的士气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二、部队的两个团的编制被打乱，将近两千多士兵均不能在该团一级

的指挥下统一部署、进行战斗，整个岛上从滩头到腹地只是靠营、连或者是几十名士兵组成的排甚至更小的单位来自发地进行战斗，这不仅极为容易地让躲藏在暗处的日军部队给予大量杀伤，更为重要的是这种零散而混乱的作战让指挥部极不方便地联络沟通和组织并指挥调动。

三、一场混战打了大半夜，地面上的表面阵地在我军付出了沉重代价后得到了大部的控制，但是日军的有生力量仍得以很好地保留，这种状况不仅说明了我军在岛上尚未夺得战场上的主动权，更说明了如果这个现状不在天亮之前得到解决，则会变成进一步威胁到我军能否在岛上立住脚的关键问题！

四、目前来看，这地下通道的战斗似乎已变成了、最起码在当前已经变成了我军主要的攻击目标———据士兵们的报告，一团长夏云龙、集团军情报处刘文亮处长等人分头率小股部队深入到了地下与日军进行着战斗，尽管能够通过在地面上看到的一些没有经过士兵们攻击的地堡及火力点等突然失去了作用、由此可以推断出是在地下通道作战的弟兄们所攻击的结果。但多半个夜的时间，这些人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自己所指派的几拨人先后差不多有五个连的兵力，进去了之后也如泥牛入海、音迅杳然------

陈天华背手伫立，皱眉沉思了好一阵子。

过了一、两分钟，陈天华看看天色，命令副官再去催促已全部靠岸的两艘炮艇及所有木船抓紧抢卸所载的作战物资，命令上了岸已集结起来的作为预备队的数千士兵抽出一半带部分药品和口粮深入到岛子的各处替换下损失过重、失去战斗力的作战单位。

二、从预备队里派五个连的士兵先在地面上加强一下所配备的轻、重武器进入地下通道、要他们一是找到并接出刘文亮、夏云龙等人，二是继续进攻通道内的日军，重点是设在地下的机场设施和日军指挥系统。

三、命令所有部队抓紧时间进食、救治伤员、利用现有立足之地的所有能用的东西构筑简易工事，以防日军的反扑。

陈天华的命令得到了执行的十几分钟后，大批的淡水、口粮、弹药、急救包和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等被已经深入到各地的士兵们带走来补充他们所支援的已经在岛上打了半夜、此刻基本上已经弹尽粮绝了的弟兄们。

就在岛上新上来的和早上来的部队刚刚回合，补充完弹药、领到口粮的先上来部队的士兵们正背靠背地匆匆把一个馒头咽进肚子里的时候，突然岛西南的一个什么所在飞出两颗橘黄色的信号弹！随即，从四面八方猛然间冒出一堆堆身穿黄军装、头戴布战斗帽的日军士兵，吼吼地喊叫着向各地聚集休息的我军士兵冲击、扫射！

一时间，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就在各处消耗掉了该师的数百士兵！其中，一团副李福林、二团曹成祥营长等数名校级军官阵亡！

待惊魂稍定的我军士兵刚刚清醒过来，一批批呲牙咧嘴的日军士兵端着带刺刀的步枪、举着手榴弹高声呼喊着猛冲到面前！于是，敌我双方在近距离内展开了激烈地肉搏战———

长短武器的射击声、双方士兵面对面发出的撕打声、刺刀入肉的“扑哧”声及濒死之前人的惨叫声混响在一起！整个岛上的情景犹如地狱般地让人惊恐、胆寒却又不得不激起最原始的本能同敌人捉对撕杀------

这才是陈天华等高级指挥官所预料到的真正的恶战！一场你死我活的近身肉搏！一个最后的决定生死存亡的关头：或让反击的日军打乱阵脚而赶下海去而在最后全军覆灭！或自己咬牙顶住、站稳脚跟、将该日军部队击退并全部消灭之！

陈天华的师部和各团部也变成了激战的阵地，这些军官们用手枪一个一个地击倒敌人，同时也被敌人用步枪、手榴弹一个一个地打伤、炸死！

天已大亮，飞机的轰隆声又响在人们的头顶———原来是徐州方面日军的五架飞机前来助阵！但偏偏与地面上的日军没有调整好时间，见下面如此混战，盘旋了几个圈子正无可奈何之际，却一眼发现岛东及西北我军的渡船，便老鹰捉小鸡般地扑了过去疯狂地投弹、扫射！

面对空中的强敌，我军两艘炮艇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用高射机枪向日机射击！但日军飞机较多，其火力之凶猛、速度之快捷也不是我军炮艇与之所能相比的。日军飞机十多分钟的狂轰滥炸，我方两艘炮艇和两艘运输船各一沉一伤，近二十只木船被炸烂，士兵伤亡近百！

两架日军飞机被我军陆上以数挺轻机枪组成交叉火力及海上炮艇的高射机枪击落，只有一架完好无损，掩护另两架伤机仓皇遁去------

岛上的日军人数不断增多，最后达到两千之众，与我军在各处进行着包围、渗透、反包围、反渗透的激烈作战！

由于我军天亮前大批后续部队上岸，他们体力充沛，精力旺盛，加上在岛子的各地已经充分展开了的先头部队便在数量上超敌好几倍。

陈天华的师多为山东、河北、辽宁人，擅武者众多，所以在这近身肉搏战中大占便宜。尽管日军步兵精与肉搏拼杀，但他们的对手却是更精于源远流长数千年的拼杀之道、并且在对敌时讲究先发制人，往往在日军士兵拼刺刀之前拉栓退子弹尚未摆好姿势的当口就被我军士兵虚晃一枪后一个突刺或一记枪托便结速了肉搏！

刚天亮时，我军部队就已经从西海岸陆续地散集到了小岛的各处运动作战，因此日军屯兵的秘密洞口往往刚被推开就被我军发现，所以许多日军士兵往往还没出来把兵力展开，就被封锁在里面或就地被歼———

我军一个排正沿一块巨石运动，一名士兵察觉身边的石壁一动，尚未等有所反应便被撞倒在地！其他士兵听到他的惊叫连忙扭身，只见那块巨石下露出一洞，日军士兵正端着枪呲牙咧嘴地一个挨一个地向外挤！于是，我军士兵在惊慌之下一阵射击，打死了十余名日兵，其余的缩回洞内，而退向通道的后路又被我新进地下通道的部队给牢牢堵死！故此，这刚刚冒头又缩回屯兵洞的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被我军内、外两支部队用炸药、火焰喷射器一阵猛炸、狠烧而全部被歼灭！

另一处的秘密洞里刚刚窜出一些日军士兵就被几十米外的我军士兵发现并用两挺轻机枪将这些日兵击毙，然后集中火力把这个洞口死死封住。师部特务营工兵连七班长带几人悄悄摸上洞顶，找到了该屯兵洞的两个通气口，各塞了两颗爆破筒，也将一个中队的日军全部炸光、闷死。十分钟后，七班长得到了火线提升，被马河生营长任命为该连三排排长。

陈天华设在嘹望塔下的师指挥部处于全岛的制高点，也是日军争夺最凶的地方之一。

近两个中队的日兵从几个方向围攻过来嗷嗷叫地向上猛冲，陈天华的身边有一个步兵炮连、半个侦察连、半个工兵连、一个警卫连加师部人员共五百多人倒也能沉着应战。

十几门小步兵炮“吭吭”地直接把炮弹射向日军士兵密集的地方，十分有效地杀伤着日兵。

几具火焰喷射器封锁着几条日军士兵上、下必经的小路，使得日军每靠近一步都要扔下十几具焦尸。

警卫连的士兵们个个身强力壮、清一色的冲锋枪，他们以班为单位，运动在日军冲向山顶的道边，出其不意地从侧面猛打一气，然后迅速地撤走，给日军进攻部队极大的杀伤。

工兵连的士兵提前在日军经过的路边埋设大量的诡雷、绊雷等，又提前埋伏在道路的两旁，用定向地雷、爆破筒、炸药包等利用复杂的地形或预先设置，或滚或抛，炸得日军进攻部队血肉横飞、惨叫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