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三节

三

早在一年前，日本大本营**就派人仔细地对我国东南部沿海作过多次详尽、细致的调查研究。在选定东部沿海的无名岛秘密建一所机场之后，就考虑到因该岛特殊的地理位置、今后对华进攻在战略战术方面的及其重要性、中国军队一旦得知这个情况，早早晚晚会不惜一切代价、采取任何方式来破坏该机场。

为了在中国的东部沿海确立一块保证大日本帝国空中打击力量便于隐蔽、快捷的出击而又能保证自身的永久性和可靠性的地面“航空母舰”，则必须具备以下的两点条件：一是要确保机场施工的隐秘性和施工速度；二是确保该机场的自身防卫能力。于是，经多次研究，大本营决定让这位在军界里有“攻如破竹、守如铁壁”之称誉的山本四郎临时指挥一支日本陆军联队和一支工兵大队来完成此项工程。

山本四郎率部登岛后，依靠日华北派遣军送来的数批共一千三百多名中国由农民、战俘和**人组成的精壮劳工以及一个日军工兵大队，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利用无名岛的自然地形掘沟加盖、掏山洞、挖暗坑不分昼夜地修筑了一个明、暗配合、立体交叉的半永久性的坚固的防御阵地。

就在飞机场基本上竣工、阵地工事可随时使用的同时，山本四郎下令将最后一批一千多名中、朝两国劳工秘密杀掉并抛尸海里！

昨日深夜，陈天华部队靠近海岸后，刘文亮率人在除掉日军巡逻队过程中，那个带队的日军曹长挣脱我部侦察兵在临死前发出的吼叫即刻惊醒了山本四郎！

在冷静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山本四郎立即打电话想向嘹望塔的哨兵询问情况却久无人接听，于是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而立即用电话通知全岛部队进入战斗状态并传令：在尚未弄清中国军队的兵力部署及登岸企图之前，先诱敌上岸，待之进入我固定火力的射程范围内，突然开灯报警、集中最大的火力先将企图登陆的敌主力部队就地歼灭或给与重创！然后再派兵在岛上并利用各处深入地下的众多火力点相互配合一举肃清可能已经渗透进来的小股中国军队！

的确，他所采取的这个打法当时确实让陈天华的部队在上岸初始遭受到了重大的损失！

同时，在海滩边的突袭打响前，山本四郎打向嘹望塔的电话许久无人接听这一反常现象判断出这全岛唯一的制高点已被中国军队占据，心中十分震惊！

如果山本四郎当时能立即派出部队从几处暗洞冲出来反击、也许能够把刘文亮所带的人数并不多的部分特务营士兵围歼、或最起码也能将其赶到大海里去！但是黑暗中，山本四郎尚弄不清这个制高点到底上来多少中国军队？他们是从什么地方上来的？其他方向又有那几处要点已被中国军队占据等等关键性的情况。

于是，他一方面命令西线沿海准备统一开火，另一方面命令全岛上所有观察哨随时向他报告发现中国军队向腹地渗透的情况并且据此来组织部队随时向预定的几个重要位置集结为突然反击做好准备！

精于地下工事的山本四郎此刻太过于看中他精心构筑的地下工事了，尽管他以及他所指挥的日军部队对这所迷宫般的地下通道的熟悉程度如同看自己的手掌心，但他却不敢轻易地派出部队从地下贸然冲到漆黑一团的地面上反击———

他是怕万一反击不成，他的部队会被人数众多的中国军队击溃并从几个方向尾随进洞进而在地下破坏他惨淡经营了多日的地下工事！真要是这样，这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耗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的地下防御体系不仅丧失了应有的功效，反而还会因为一旦中国军队跟随进洞破坏了洞下的一两处设施，就会进一步地影响到飞机场的正常守备并使该飞机场丧失了在徐州大战前夕起到某种关键作用的全局任务！而这个责任是他山本四郎一个小小的少将旅团长的仅一颗脑袋瓜是绝对付不起的！

因此，他此刻只能做出了上述几个决定，准备先以突然开火的方式首先消耗掉来犯之敌的有生力量再说。

山本四郎始终认为：中日两国开战以来，在多次与中国军队交火的大小战斗中，中国军队依靠数道天然屏障的抵抗都无一例外地溃败瓦解、某些战场上个别局部的反击也只是政治影响上的需要才依靠支那兵的人海战术堆成尸山来做做显示罢了！

眼下的这伙装备落后、后勤保证能力相当弱的中国军队的濒海强攻、尤其是在自己防守严密的地上、地下相互交叉的强大火力配置下简直是愚蠢的指挥官指挥着大批的绵羊闯入屠宰场！

鉴于上述的原因，在山本四郎过于谨慎、反复斟酌的十几分钟后，先是夏云龙带人深入到了地下，然后又是刘文亮率兵冲进了洞里！

两只悍不畏死、死打楞冲的小部队依靠洞内的狭窄和其本身火力的凶猛不仅全部地打乱了山本四郎地上和地下相结合的作战部署，还给更多的中国军队下洞扩大战果创造了条件！

并且，山本四郎也没有想到的是战斗刚刚打响的十几分钟内，地面上的几处强大的火力点就早早地被摧毁，并且几处地下通道出口也被发现、进而下来若干股悍不畏死的中国士兵如疯虎闯羊群般地与地面上的中国部队相互配合、不断地摧毁了多处地下、半地下的碉堡和火力点并进一步地威胁着设在洞内的机场发电设施和守备部队的指挥机关！

鉴于上述种种形势极为恶劣的局面，山本四郎又下达了“以最大的火力封锁并消耗地面之敌，以精干部队围歼下洞之敌”的指令，除了加强地面上的火力强度之外，还派出几股日军从地下通道的几个方向同时进行反击！所以，刘文亮、夏云龙所率领的以及比他们晚不了多久的另几支我军部队总计约一个半营的士兵在下去后与洞中的日军打得相当残酷与惨烈，最后活着出来的不足四分之一！

除了地下通道的反冲击战斗以及西部沿海的炮火和火力点的封锁外，山本四郎也组织了几个中队的兵力企图从几个密洞出口集结、以便在岛上的几处重要位置以突然反击的方式一举将所有渗透进来的中国军队消灭或赶下大海。

但机场指挥塔的出口被炸毁的建筑废墟所掩盖，岛腹地伙房的出口被大火封死———据指挥作战的步兵大队长报告说，中国军队极可能使用了让士兵们呼吸了后眼睛流泪不止、喉咙干裂疼痛的毒气！这一重大新情况让他不得不无奈地将此次中国军队登陆偷袭机场的军情用电台报告了华北派遣军司令部！

除此，弹药库、燃料库的被占、炮阵地的被毁、照明设施的失灵、大批有生力量被堵在地下通道里而不能进入指定阵地等等让山本四郎心绪恶劣的情况不断出现，他开始意识到：这支与他交手的中国军队绝非以前他所见到过并多年来其他同僚们所描述的那样，不仅不是一群只会闻风而逃的草包，而是一群凶猛强悍的虎狼之师！

天亮后，山本四郎好容易调整好部署，命令所有部队从尚能开通的各屯兵洞利用在岛上各处隐蔽的出口骤然出击！

日军的反冲击一开始确实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但中国军队的人数之多、火力之强、防守与进攻的转换反应速度之快、作战风格的凶猛顽强和单兵素质并不次于他所指挥的日军士兵、甚至个别的还要超过他们等等情况不仅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意料、也完全彻底地打乱了他事先预想的并自认为是无懈可击的作战方案！

地面上犬牙交错的激战从小股的混战到大规模的阵地对恃，然后再由于中国军队从几个方面的快速穿插渗透、迂回包围等主动进攻的战术而又变成新的小股混战！只不过是中国军队的人数增多了，基本上变成了三打一甚至四、五个打一个日军士兵的状况！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由于陈天华以及其他一开始就与日军混战在第一线的各级指挥官们在作战部署、作战战术方式的不断补充调整、修正和完善，使我军的作战部队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被动地抵抗转变到主动地出击！

仗打得顺了起来，我军的士兵们也把自己平时训练所学到的单兵战术动作发挥到了极致———

老兵们往往带两、三个新兵组成一个互为掩护的战斗小组，有的投弹炸敌有的开枪掩护。

与日兵拼刺刀时往往是一个士兵对峙着一个日兵而另外一士兵却抽冷子开枪将之击毙或两、三个人前后夹攻刺死该日兵！拼刺的过程中，他们各负其职，前面的一人或俩人尽量地压住日兵的刺刀，后面的瞅准机会就是一个突刺，近可量地不让精于拼刺技术的日兵把刺刀有机会并见其效果地递出。

当日军在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射击时，往往有好几个不同方向的我军多只步枪准确地向日军机枪手还击，让这些机枪手顾此而顾不了彼最终让枪法准确的中国军人给逐一击毙！到最后，整个岛上哪儿一块地方枪声激烈，哪儿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一帮的中国士兵冲上来助阵！

岛上的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由于山本四郎把几乎所有的生力军都派到了地面上，所以岛子地面上的战斗结束之前，在地下指挥部准备要从洞里钻到地面上指挥作战的山本四郎以及联队的其他高级日军官又恰巧被刘文亮、夏云龙等几十人给堵在指挥部的洞口！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激战，十几名佐、尉级军官和三十多名日兵全数被打死，山本四郎本人被打碎双腿膝盖骨刚要举刀自杀却被负伤倒地的刘文亮一枪打折他的手腕而被活捉！

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终于结束了。

从第一声枪响起到押走包括日军最高指挥官在内的三名俘虏，一个整师、一万一千多人的中国军队用了前后近十一个小时的时间，付出了战死三千三百余人、轻伤、重伤两千八百多人的高昂代价，异常惨烈地打赢了这场荒岛阵地的歼灭战，彻底地摧毁了日军秘密修建了两个多月的飞机场及其所有设施，全歼了无名岛日军部队一个步兵联队加一个工兵大队总计四千八百百多人！

十几名中国士兵七手八脚地在无名岛山顶被炸烂了的嘹望塔旁支起了一根木船上的桅杆，当陈天华在别人的帮助下用一只手艰难地将一面晴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缓缓地挂起时，血战后的全师官兵满脸热泪，他们深切地仰视着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飘扬的这面国旗，负伤的士兵们相互掺扶着，所有的官兵一齐鸣枪、敬礼、呼喊，久久地------